如今他遭遇了这么大的伤害,他那脆弱的不能受伤的神经跳动着,抗拒、挣扎,却也在经历着伤害了。
不经历不行,撒泼打滚不行,世界无形的大手按着他的头,让他屈辱地接受、经历,揠苗助长,抽筋扒皮。
一夜之间,他就被催发地长开了,被迫地长开了。
屈辱的,不能接受地长开了。
在那之后,他变得很沉默。上次他跑去宋靖那哭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宋靖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出口,只说和家里吵了一架,宋靖没见过他哭得那么厉害,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二月底,陆陆续续有学校校考,宋靖给他报的名,查的时间、地址,准备好备考的东西,恨不得陪他去。
开学后,他就没来上课,每天魂游在外,太难受了。艺考期间,老师管不到他,宋靖开学太忙,虽然想时刻陪着他,但也鞭长莫及。
两人只通过手机联系了几回,约好等校考回来见。
临走,贺文舟还是回了学校一趟。他失魂落魄地去画室拿东西,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没见到宋靖,大概是在哪复习吧。
下午的阳光照着树影,他看到一辆车停在校门口。
他爸爸温柔地微笑着出来,亲自来接他了。
他爸爸从小学后就没有接送他上过学了。贺家琪等他过去,搂过他的肩膀,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关怀地问他:“冷不冷,没穿外套。”
贺文舟傻傻地摇了摇头。
“饿了吗?先去吃点东西?”
贺文舟坐到车里没有说话。他爸竟然自己开的车,到车上还给他系了安全带。
他不回答,贺家琪就为他做主了。他们一起去了贺文舟最喜欢的一家餐厅,一起吃饭。他爸爸多少年没单独陪他出来吃饭了,贺文舟受了那样大的伤害,一声没吭,他爸爸给他夹了一道菜,他眼泪就掉出来了。
他被瓦解了,轻易就瓦解了。
贺家琪将儿子搂在怀里,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