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头:“以后有缘自会相见,来金陵就来找我。”
胡姐挨着江思娘坐,瞧着那乖巧的白嫩娃娃,又看看自个儿吭哧吭哧扒饭的胖墩儿,羡慕地捏了捏小蜜娘的小手:“这娃儿,可真俊,白白楞楞的,难怪这沈老板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闺女,稀罕死了。”
沈兴淮捏着筷子笑了笑,胡姐就是典型的l和n不分,白白嫩嫩,白白愣愣。
江思娘笑着把小蜜娘朝向胡姐,“我家老爷一回来就找这闺女,疼得紧。”
小蜜娘吃的嘴巴边上都是米糊糊,愣愣地抬头看胡姐,似是在想认不认得,复又想起自己的米糊,扭过头,手一个劲地伸向小木碗。
胡姐把那碗拿过来,小蜜娘也就转过来了,胡姐捞一勺米糊糊,小蜜娘乖乖地张开嘴巴,吃到了东西,小蜜娘就高兴地蹬脚,朝着胡姐笑。
胡姐心都软化了,这闺女当真是甜,怎的就生了个不省心的小子,“哎,当真是羡慕妹妹,还是这姐儿乖巧,哪儿像我家这小子简直就是一混世魔王,闹腾得很。这几年忙着生计,别说生娃儿了,连管教小子的时间都没有。”
“那这以后回家乡有什么打算?”江老夫人问道。
张大头捡花生吃,边吃边答道:“打算回家去种种地,然后做些个婚宴厨师什么的,开店赚的多,也累人。我们家这小子已经六岁了,哎,我瞧着沈弟家的淮哥,一直很羡慕。我大头以后也就是这样了,就盼着我孩子以后读点书,做做账房什么的也就不错了,考功名我也就不想,我们家没那个种气。但在这儿,都没空管他,男孩不必姑娘,长歪太容易了,回去要好好教养他。”
小胖墩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张大头。
沈三给他满上,“父母给孩子做的榜样好,孩子差不了,大哥嫂子都是勤快人,日子过得定不会差,孩子读读书也好,好歹知道些礼义廉耻。”
“可不是,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这人呐,没个廉耻心,就跟不穿衣服跑出去似的!沈弟啊,你是个好人,可比我那几个兄弟都好!你知道我和孩子他娘为啥出来不?被我那几个兄弟逼走的。”张大头又干了一碗酒,已经有几分微醺了,越说越激动。
胡姐在下面踢了踢他,示意他家丑不要外扬。
张大头挥了挥手:“反正也要走了,再说沈兄弟也不是别人。我家兄弟多,我爹前头一任妻子生过两个儿子,我娘又生了我们兄弟三个,我排行第四。人多地少,前头生的两个儿子比我们年级大,老头子靠老大养老,兄弟两竟然想把地平分了不分给我们兄弟三个,我娘当然不答应,家里头闹腾了好几年。我大哥二哥怕我们讨老头子欢心,多拿东西,成亲了也不肯搬出去,一大家子就挤在那一个院子里,还不得闹腾死。
也就那群呆逼!整天惦记这些那些,有点能耐,自己都挣出来了!那院子是在太闹腾,我媳妇还小产过,后来生了墩子,我们就想着出来安生过日子。这好不容易安顿了吧,我娘来信说,快要被大哥一家折磨死了,老头子身子也不好了,哎,你说这日子过得!”
胡姐也惆怅地叹息,在外地想故土,可故土愁事儿更多,当真是难以两全。
江氏此时当真是庆幸沈家是个清明的人家,她公婆真真是极好的,公正又厚道。
沈三同他碰了碰杯子,安慰道:“不盯着祖宗那一亩三分地,外头的地界更是广阔,张大哥看得开就好。你们夫妻勤恳,祖宗的地也还不是自个儿挣出来的,张大哥也可以。”
“可不就是这个理!”
胡姐含笑看着他,转头对江氏说:“我家这位喝了点酒就是这样,爱扯嗓子。哎,我家那点事儿让你们看笑话了。当初要不是看上大头这人踏实能干,就冲着那一家子的糟心,我也是不干的。”
江老夫人倒是很认可胡姐的眼光,这兄弟分了家也就不是一家人了,这选丈夫也不能光看门楣,关键还是要看人。“分出去就不是一家子了,夫妻两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日子红红火火得赛神仙。”
“是哟,我也就盼着能这样,最好啊,还能生个小闺女,像妹子家这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胡姐又忍不住捏了捏小蜜娘的手手脚脚,真是爱不释手。
江氏瞧她艳羡,为母的自豪油然而生,便问道:“可要抱抱?蜜娘不认生。”
胡姐伸出手,江氏把她送过去。
胡姐低头瞧着乖巧的小囡,她也瞧着她,呀咿呀一的。
小胖墩儿推了推胡姐:“娘~”
胡姐随口搭理了一句:“诶~”
“娘~”
胡姐不理会,刚想把小蜜娘换个姿势抱,身子就被一个大力给推了出去!
胡姐摔下板凳,小蜜娘是横着抱的,也没抱稳,后脑勺磕到了板凳,不过几秒,大哭了起来。胡姐也撞到了桌角,额头红了一块儿。 “啊呜呜~”小蜜娘哭得撕心裂肺。
一桌的人全都站起来了,江氏几乎把小蜜娘夺了过去,心疼地也快哭了,摘下她的小虎帽,瞧着后脑勺有一块已经肿了起来,江氏一碰,小蜜娘那哭声就更大了。
沈兴淮看到小蜜娘摔下去的那一幕,心跳骤然停了一瞬间,立即绕过去,瞧着平日里都不爱哭的小蜜娘哭得撕心裂肺,沈兴淮就像是被捏住了心。
张大头踢开椅子,上前就把小胖墩儿捉起来,按在椅子上狂抽,“你干啥!让你推你娘,你每瞧见你娘抱着小妹妹啊!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小胖墩被按在长板凳上,也大声嚎哭起来,“呜呜呜,我就是想要我娘理我~她抱别人也不理我~呜呜呜~”
胡姐站起来了,担忧地看着小蜜娘,“都怪我,没抱稳,都怪我养的这孽障,当真是对不住妹子了!这小子,不知轻重,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胡姐也恨恨地大了小胖墩几掌子,小胖墩哭得鼻涕眼泪都分不清了。
江氏也是不忍,又是心疼闺女,只得说:“算了算了,可别打孩子了,墩子也才六岁。”
那小胖墩平时里没得父母教,尝尝独自一人玩耍,就想着父母有空多理理他,却不想母亲抱了另一个孩子亲近。
沈三瞧着他虽是恼火,亦不能过分为难一孩子。
大头夫妇也无脸再待下去,扯着儿子就要走,硬是要给沈三塞几两银子,道是给娃儿看大夫的。
沈三不缺银子,但若不收,那夫妻两心中唯恐难安。
过后,刘泉过来看了一下,只是磕碰着了,肿了,但无大碍,过个两天就消了,但还是敷了点药膏,小蜜娘委实委屈,看见沈英妹,啊啊地指着自己脑袋,表示自己疼。
这还不算,到了半夜,江老夫人摸摸她的身子,竟是一片滚烫,夜里发了高烧!
第9章 009
小蜜娘夜里发起了高烧,一家人谁都没得睡好,饶是孩子再怎么乖巧,那也才是六个半月大的孩子,第一次生病来势汹汹,小蜜娘半夜醒来也是哭闹不止。
江河把刘泉给请了过来,刘泉开了药,小蜜娘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能喝药效太强大的药,温和的药剂见效又慢。
煮了药,孩子也喝不下去,只能把勺子硬塞进喉咙口,把药灌进去,吃一半吐一半,哭得小蜜娘喉咙也哑了。几个大人都夜不能寐,沈兴淮也睡不着,沈三硬是把他赶回去,他闭着眼睛,意识却一直是清醒的,一直听着耳边时远时近的哭声。
这个时代,婴儿死亡的概率是非常大的,即便是孩子成年了,也不一定能够健康活到老。讲究多子多福也不是没有原因,养个孩子夭折率太高,若是只有一个孩子,那自己的晚年就得不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