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定是不会让你受这般气,江垣顺着她的发丝,她嫁他这一辈子,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气的。
过了几日,京城里头传闻,庆安候府四少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那四少爷婚期在即,江六一下子成了众人可怜的对象,这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竟是闹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江六关在屋子里头失声痛哭,江二夫人急得不行,一声声咒骂那庆安候府,可这亲事是她自个儿去求来的,如今要张氏出面讨个说法,张氏冷笑,之前她说庆安候府不好,她话里话外指桑骂槐说她这做大伯母的不替侄女考虑。这般好人家,如今怎么着不好了。
张氏不情愿,碍于脸面,还是上门讨个说法。
庆安候夫人气得很,利落地将那外室落了胎,卖发了,拎着嫡幼子到怀远侯府登门道歉。江二夫人那架子没端多久,权衡之下,又是和解了,张氏冷眼瞧着,也不去管她,只专心操办五姑娘的亲事。
江六想退婚,江二夫人大惊,惊呼道:“我的儿,女儿家的退了亲这名声就有碍了,如何再找这般人家!”
江六哭哭啼啼,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二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细数而来,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又是年轻,你进了门管管就行了,庆安候夫人打了包票,会好好管教的,这回又是他们无礼在先,定会好好待你。
江六一脸哀愁地答应了,心中在那专情夫婿和侯府繁华中摇摆不定,终究还是这侯府的富贵占了上风。
老夫人那儿风声少,她早已不理事务,待是知晓时,已落幕,她转的佛珠顿了顿,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蜜娘将要离去时,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低头亦是有几分难受。
何等的富贵要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 五月份是蜜娘的生辰,她嫁到江家的第一个生辰,但家里头事情太多,五月底江五出嫁,六月中旬,江六出嫁,怀远侯府的红灯笼和喜字就没有拿下来过,三月份那一场喜事忙的下人累死累活。
蜜娘的生辰就简单地整治了一桌,沈家却是有些惆怅,每年这个时候家里头都会办个生辰,沈三的礼物也早备好了,却还要送到怀远侯府去。范先生如今被拘在京城,见见老友,他的身份是个隐秘,知道他回了京城的人不多,蜜娘生辰,他送了一对羊脂玉。
蜜娘自己带一块,另一块给了江垣。
江五出阁前,蜜娘添妆,说好了送一套针线和云锦,蜜娘又添了一套头面,她最是不缺这些,以前因范先生的关系,宫里头每年都会赏物件下来,这么多年攒下来,蜜娘的库房里头这些首饰都积箱底了。
这般添妆也算是丰厚了,平姨娘不会说什么好话,后来做了一身衣裳给她聊表心意。
江二夫人看了觉得蜜娘也应该会照着江五的份额给江六添,偏偏蜜娘就是只添了孤本和一只玉镯,同江二夫人想的相差甚远,二少奶奶也没给东珠头面,给了一套金钗金簪。
江六被气哭了。
蜜娘忙道:“瞧妹妹感动的,这般大喜的日子,六妹妹快别哭了,若是哭花了妆该如何是好。嫂嫂知道你舍不得咱们,女儿家的都是有这么一遭的。”
第109章 109
江六出嫁后,江家再也没有婚嫁之龄的女子,江二夫人见着蜜娘都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蜜娘还是如同老样子同江二夫人招呼。
蜜娘对林氏道:“你们呐,就是脸皮子太薄。我阿爹说了,面皮老才能吃得饱。对那不要脸面的,人家可不就吃准你脸皮薄。”
蜜娘像足了沈三,笑起来那副神态,像了十成十,她虽是跟着先生学的,可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当真是比什么都强大,范先生的清高傲骨倒没感染她多少,沈三的几分手段却是学得个十成,尤其是在人情交往上。
当然,她还没得沈三这般老辣,但凡沈三与人相交,便是无人道他一声不好,容貌占一部分,手段亦是一部分。厌恶他的人自有人在,沈三向来不多在意,只消不惹他,若是惹他一分,他都让人难过五分。
蜜娘毕竟还年轻,阅历也没得沈三多,处事上还不够圆滑,可也初露锋芒。
江二夫人又如何是个肯吃亏的,她本身就是个好交际的,人脉也广,蜜娘实打实地得罪了她,她如何咽得下那口气,旁人问起这新妇,江二夫人面露难色,吞吐之间言:“善妒、狭隘。”
二少奶奶近日没在江二夫人面前讨着好,自是不留余力地讨好江二夫人,“这小家子出来的,眼界可不狭隘哩,小气得紧,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蜜娘也随林氏、张氏出去过几回,她本不是这个圈子的,认识的人也颇少,秉持着少说话不犯错的原则,她向来是待在张氏身边装乖巧的。
张氏倒是对她多有维护,旁人问及,都是笑着称赞她乖巧懂事。
她笑容甜美的模样委实是能骗过不少人。
因着江垣如今被委以重任,她的外交事务也便多了,江垣的共事、上司关系走动,太子妃也渐渐同她有了走动,蜜娘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她目前就属于在里头游荡的,凑凑热闹磕磕瓜子听听八卦。
江垣和太子有表兄弟之情,太子妃比蜜娘年长个十岁,对她颇为照拂,蜜娘投之以礼。
太子妃对沈兴淮甚有好感,因为小皇孙喜欢沈兴淮给他上课,小皇孙正值启蒙之龄,翰林院今年选了几个庶吉士去给小皇孙讲学,沈兴淮恰在此列,以往给小皇孙们讲学的都是些严厉的老头儿,只会摇晃着脑袋说些条条框框,小孩子如今还没个定性,自是不喜。
突然来了些年轻的老师,沈兴淮主要负责策问,小皇孙们年纪还小,策问定是写不起来,现如今还是说一些时政,沈兴淮言谈风趣,不是刻板地说教,常常同他们说一些外头的见闻,慢慢引导他们,小孩子们自是喜欢。
沈兴淮布置的一些作业说难不难,都并非是一些长篇大论,比如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什么,一匹布最多可以裁几身衣裳。沈兴淮一直觉得这些天之骄子未来能养成什么模样,是草芥人命、生活奢侈还是心怀天下,年幼时不能缺少一些世界观的输入。当然他亦是要把握一个度,他是来教书的,不是来教苦的。
太子对嫡子本就在意,太孙做不出题目,太子就带太孙出去见识见识,父子感情突飞猛进,小皇孙们突然地知了民间疾苦,长进不少。
太子对沈兴淮赞不绝口,太子妃便是心生好感。
到了一定的年岁,都会有些个相同的嗜好,比如说纸牌,不管古今,只消是闲人,又有闲钱,总是得琢磨一些打发时间的事儿。
蜜娘在闺中时在江氏身旁看过几回,她记性好,脑袋瓜子又生得聪慧,几回下来就能琢磨出一些东西,常常会替江氏猜牌,如今嫁了人,三缺一被赶上架子的事儿也多,她玲珑心肝似的,也知若是经常一个人赢可不没意思,偶尔放些水,或是假装运气好,她摸牌快出牌也快,不计较输赢,恰是最讨人喜欢的牌友,渐渐地被约得也多了。
太子妃摸出一张牌,抬头看了看,“哎,近日太子日日监军,这日头又热的很,就差没得中暑。”
在坐的都是太子近臣的家眷或是太子妃的近亲,说话间也没什么顾虑。 蜜娘接,道:“可不,我家大人归家时,日日跟从水里头出来的似的,都热出了痱子。”
太子妃和蜜娘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心疼。
安夫人放了一个对子,一边道:“太子殿下事事亲力亲为,江大人又是个以身作则的,两人凑一道,最是认真不过了。如今啊,蒙古各公爵进京,都盯着这兵演哩。”
距离兵演还有半个月,各个蒙古公爵都已经到京,大伙如今都在观望着,也不知圣上是什么态度,是要对蒙古用兵还是威慑一下,毕竟我朝已经许久未有战事了,但蒙古这些年也许觉得太安稳了,不大服从管教,前些年就有争论,要不要对蒙古用兵,说用兵吧,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可不用兵吧,他又总是时不时骚扰一下,跨个一小步,猜猜底线,瞧着让人窝火。
太子妃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圣上英明,以往不同他们计较,我朝许久未有战事,兵力得不到展示,圣上体恤民情,不愿发动战事,兵演以示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