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风吹过来,挂在马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天的风很温暖,他身着白色西服,抱着着花篮,坐在白色的马车上,被那人抱在怀,向着他爸爸与父亲的婚礼前去,他说:
小离,以后我们结婚,婚礼要办的更大,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
嗯,我们是彼此的。
昔年,他以为你也是我的只是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一起玩,可那个人,却是想跟他做一辈子的夫夫。而他,怎么有脸。
到了。
保镖的话拉回陆离的思绪,陆离跳下马车,向着一幢玻璃房走去。
这座岛正中央有着一座城堡,百分之六十的建筑材料是玻璃,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看到玻璃上流动的冰蓝色彩。而从里往外看,却能看到全海景,设计很美。
这是父亲送给爸爸的结婚礼物,也是他们结婚的岛屿,名字,当然写了两个人的名字。父亲喜欢什么东西都加他们俩人名字,他觉得,这样才能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彼此的。
这辈子的爸爸,很幸福,真好。
陆离进到玻璃房,直奔二楼,这里他们家每人都有一间房,小叔也有。放轻脚步来到房门,发现门并没关,陆离伸手就想推,却一下子僵住了,想了想,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离拿出电话拨给陆大伯,把小叔在这的信息告诉他,他猜想,大伯今晚就能到。
陆离最近都没睡好,进房间后感觉到有点发困,正准备扑到床上去睡,房间里面摆满的相片让他顿时脚步。
这里摆了很多他与秦胤天的合照,大多都被抱着,要不就被背着,七岁的秦胤天已经有点高了,背着小小的陆离,嘴角满足的笑意像背起全世界。
陆离把相处收起来,扑进被子里,阖眼沉睡。
凌墨然劝说自家儿子走出这房间后,拉住他往外跑的脚步:胤天,把自己洗干净,小离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秦胤天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瞬间的冲进浴室,凌墨然不知该笑该哭。陆离,他掌握了胤天所有情绪,哪怕生死,似乎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别担心,总会好的。秦靖安慰凌墨然。
我只希望小离别那么狠。他到至今也想不懂,胤天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可俩当事人都没说,谁也挖不出来。
闻言,秦靖脸色不太好了,他想到陆离那天说的话,叹气,不愧是陆渊的儿子,狠起来,无人能及。
秦胤天洗漱并不顺利,因为他戴着镣铐无法脱衣服,又想到脱了又穿不回来;秦胤天就这样就着衣服洗澡,洗完出来后,凌墨然都哑口无言了。
想让人来把他衣服剪开,秦胤天死也不肯,摇头不断后退:不行,开了小离会生气的,不行。
我们偷偷的,他不知道。
不行,不行。
秦胤天又开始大吼,眼看他眼赤红起来,又要抓自己头发,凌墨然连忙答应:不剪,不剪,我们再想办法。
一屋子的人集思广益,终于把秦胤天弄清爽。不过手镣、脚镣看起来还是很碍眼。
爸爸,我去找小离。
遮一下链子吧!
不行。
你这样会让小离丢脸,他会生气。 好。
凌墨然愣住,他儿子有多久没这么听话了,从三岁后吧!有了自己的主见,做什么都不让人插手;而现在,一个陆离,让他往东决不会往西。
凌墨然把心底的失落压下来,让人找东西来给他遮,可能怎么遮,脚跟脚是连起来的,手跟手是连起来的,这么长一条链子,遮不了。
凌墨然哭了,蹲在地上哭,而秦胤天,则是疑惑看着他,一脸茫然。
第五十五章
陆大伯来到时已经是晚间十点,陆离一觉睡醒就听到旁边的房间发出争吵声。
我说了,我不要他的血,我不要。陆晨铭情绪激动大吼,回头一脚踹在床上,发同巨大的声响。
小晨,你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陆大伯声间凌厉,似乎无情可讲。
那你的身体呢?你又能拿来开玩笑?陆晨铭反问,在知道自己病后,陆晨铭攻进周医生的电脑里,当他看到大哥从他十岁开始为自己抽骨髓,到后来的每十年抽一次,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皮骨给剃了。
他为什么要得这样的病,为什么?大哥身体都垮掉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大哥也不会有陆在云,不会背弃他们的约定。
陆晨铭知道他的身体的情况,陆大哥在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也知道他这次逃走,与此关系重大。
大哥没事,不是有周医生吗?
你骗我。
小晨,你不听大哥的话了吗?低沉的声音带沙哑、粗糙,他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着;从小晨离开帝都,他就担惊受怕,就怕小晨在外面出什么意外。
陆晨铭摇摇头,退后两步,看着他大哥的眼睛:不听,我已经听了三十多年了,现在,我不听。
小晨?
我不听,三岁的时候,妈妈说小晨听话,我跟着爸爸外放,去照顾他你留在家里,哥哥会照顾你,我听了。
八岁的时候,你说小晨听话,哥哥去当兵,你留家里,小渊会照你,我听了。
十六岁的时候,爷爷说小晨听话,去留学,我听了.
二十岁的时候,爸爸说小晨听话,到国外去,不要耽误哥哥,我听了。
你们都让我听话,把我丢下,我都听了,现在,能不能听我的,不要再丢下我了。
陆晨铭对声嘶力竭叫喊,痛哭出声,他想别人听听他的,不要再丢下他,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不要,不要让我听话了,求求你们。
陆晨铭蹲下来,声泪俱下,像个抛弃的孩子。
陆大伯单手扶在墙壁上,高大的身躯站得挺直,看着陆晨铭的眼光第一次带上心痛与自责,他装了几十年,终于在陆晨铭的哭声中露出端倪。
他慢慢走向陆晨铭,把他抱进怀里,心痛难忍:小晨乖,不哭。
陆大哥想起当年去从军,八岁的小晨强忍着眼泪,咧着小嘴强撑笑意,断断续续保证:大哥,小晨不哭,小晨等着大哥回来。
这一等,年复年年不相见。
不要再丢下我了,求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
好。 这个孩子,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起誓要护他一辈子,可到头来,伤他最重的却是他;他的小晨,那么乖,本应活得开心惬意,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