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空中只有一簇一闪而逝的红光,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小弟甲道:“咱们地任务也完成了,先撤吧。”
小弟乙赞同,收好弓箭,有些遗憾地看了眼那匹从城门飞奔而出的马,放弃了将人射下马的打算。
不是他不想要那匹马,而是他们的功夫还不到家,暂时无法从这么远的距离将人射杀……
唉,要是他们有展大侠那样的武功就好了! 展大侠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信号烟火点燃没多久,展昭就抄了条近路将那个替静王送信的人抓住,在城外住了几天,他们已经跟山寨的人混得很熟了,不但摸清了复杂的山路,还对其余几个盗匪势力了如指掌。
等解了徐州饥荒的燃眉之急后,没准他们还能顺手剿一下匪。这些匪类就没有燕无双那么盗亦有道了,他们固然是由身世可怜的灾民组成,但他们行事却穷凶极恶,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不放过,遇见一个抢一个,抢完还要杀人灭口,甚至还有人烹煮人肉来吃!
这可不单单是为了果腹,更多的是被杀戮滋养了人心的黑暗,让他们彻底沦为了没有道德的恶魔。
看完那封奏折之后,展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哪怕从前他也不是没被人诬陷过,这一次却显得格外啼笑皆非。
苍天可见,那两次对上赵秋杰时,他连赵秋杰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赵秋杰哪来的“一身内伤”?还“救治无效而亡”?
在开封府待了几年,展昭深刻地体会到,这些权贵之人旁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这信,既然落在他们手里,就别想着能送出去了。
至于信差,则被带上了山,连同那匹被小弟乙垂涎了许久的好马,都成了山寨的所有物。
不管信差是如何痛不欲生,包揽了山寨里所有的脏活累活,连心爱的马也被人抢了去,只说毫不知情的静王父子二人,即便知道开封府的人就在徐州城附近,他们也没打算收手。
放赈的米依然掺了大把的沙子,排队领米的百姓不但要花钱来买这些黑心粮食,遇上赵秋堂或者衙役心情不好,还要挨一顿毒打,身为父亲的静王却从不制止,还说:“给他们吃的就不错了,这些刁民还敢嫌三嫌四的,不打他们打谁?打一顿自然就老实了,哼!”
有静王在背后支持,赵秋堂的行为愈发肆无忌惮,以压制暴民为由,抓了好几个想去开封府告状的百姓,个别几个顽固的早已死在了他的紫金锤之下。
静王对这一切充耳不闻,或者知道了也不当回事,每天夜里蹲在库房里数钱数到兴奋得失眠,全然忘记了大儿子惨死的痛苦。
几天下来,没能好好睡觉的静王看起来竟比赵秋杰还要“纵欲过度”,走路都是虚浮的。
庞昱几人躲在山上,却不是对徐州城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们暗地里将那些不满赵秋堂暴行,想要揭竿起义的那些百姓聚集在一处,防止他们真的造反,一边劝说他们包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钦差之事,一边从邻县购买米粮让他们吃上饱饭,安抚他们的情绪。
说到底,这些百姓也不想造反的,可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钦差枉顾他们的性命大肆敛财,还不准他们告状,连唯一替他们着想的知府陈谦也死于非命,一家老小还都饿着肚子,再这样下去连生存都成问题,除了造反,他们实在想不到第二条出路了。
看到这些人里还有不满十岁的小少年,瘦得跟竹竿似的,庞昱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难受。
曾几何时,他也是被他们所憎恨的一员,他也曾懵懂无知,不识民间疾苦,只贪图自身的享受。
直到后来大相国寺的和尚在牢里点化了他,告诉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百姓靠什么赖以生存,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关乎多少人命,他才幡然醒悟,掀开了蒙在眼上的布,从此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只是那个时候,他能坦然赴死,他爹显然不能接受,这才会酿成后面那一连串的悲剧……
父亲参与谋反一案被斩首,姐姐也被打入冷宫……这样的结局,他不想再重复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