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白玉堂猝不及防,被她挣脱。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怀中的乌盆四处躲闪,神情慌张,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也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慌不择路,竟然躲在了马车的后面。
白玉堂和庞昱回头找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乌盆蹲在马车后瑟瑟发抖。
“这位……夫人,你还好吗?”庞昱并不清楚妇人的名姓,有关她的事也知之不详,只好含糊称呼。
妇人茫然地抬起头,见来人是一名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少年目光清正,没有任何恶意。妇人的脸上终于少了一些警惕,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庞昱又道:“夫人,我与这位白公子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眼下时辰还早,药铺未开,只好将你带来开封府,开封府的公孙先生医术精湛,定能将你治好。只是不知……为何你会突然醒过来,而且还如此排斥开封府?”
妇人喘了两口气,眼神慢慢变得清醒,她听着庞昱的话,看样子似乎是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嗓音干涩道:“你是……安乐侯,白天里我在开封府门口见过你。”
她清醒时说话还挺有条理,白玉堂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将庞昱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对妇人伸出手:“夫人,我扶你起来吧。”
妇人没有拒绝,她虚弱地扶着白玉堂的手臂站起身,脸上挂着苦笑:“……让两位公子见笑了,其实并非是我惧怕开封府,而是……我夫君。”
妇人抱紧怀中的包裹,眼神悲哀又凄凉。
她自称朱云娘,丈夫是奚水人,名叫李浩,是个生意人。
李浩常常外出做生意,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过纵然要时常在外漂泊,李浩却是一个十分顾家的男人,与妻子朱云娘感情甚笃。每每外出,他都会给妻儿带回一些小玩意,就算不能按时回家,也会写信托人带回来报平安。
这一次,李浩也是提前让人送信回来,说会赶在儿子荣儿的生辰之日回来,期盼已久的朱云娘母子二人便在荣儿生辰那天从早等到晚,却始终没有等到人。
朱云娘让荣儿先去休息,自己又等了半宿,半睡半醒间听到外面篱笆有动静,她惊喜地跑到院子里,却只见丈夫的爱马,不见李浩本人。
马身上还带着一只精巧的灯笼,正是李浩买给荣儿的生辰礼物。
荣儿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将灯笼拿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玩了一阵,又问起朱云娘,为何爹爹还没回来。
却没见到朱云娘已经白如纸的脸色。
原来,朱云娘先时也和荣儿一样高兴不已,以为马先回来,丈夫还有事情要办,稍后再回。然而等了许久却仍不见人,她开始不安起来,想看看马身上还有没有捎带其他东西,让她了解丈夫的去处。
结果仔细一看,她竟在马肚子上看见了两个鲜红的血手印!
这一下差点没把朱云娘吓晕,还好她很快振作起来,想到荣儿还在等着爹爹回来,绝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惶惶不安。
当务之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朱云娘暗下决心之时,那马忽然长嘶一声,咬着朱云娘的衣袖就往外走。
朱云娘一介女流,力气哪里有马那么大,又见那马似乎颇有灵性,没准它能带自己前去找到丈夫,便匆匆吩咐荣儿在家待着,她则跟着马出去了。
那马先是在山里走了一天,后来竟是直接带她去了县城。
朱云娘还以为丈夫去了县城,却没想到那马将她带到一个卖杂货的摊子前,一直不肯离去。她最初不明白是为什么,还以为马是肚子饿了,她寻了个地方填饱自己和马的肚子,准备继续找,然而那马又将她带到了那个摊子前,怎么都不愿走。
后来杂货摊的摊主嫌她们挡了他的生意,便粗暴地将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