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别忘了,那日在塞外刺杀小侯爷的刺客,身上也有辽人图腾的纹身。”公孙先生严肃道,“如果他是故布疑阵,有意戴上这个狼头面具,好让我们的猜测步入歧途呢?”
“……”庞昱气得牙痒,这是他碰到过最狡猾的对手了,简直滑不留手!
“不对。”白玉堂忽然皱了皱眉,“我曾与那人交手,也听他说过话,观他言行举止,不过二十出头,绝不似与赵爵同岁或是比他还要大的人。可若是如此,襄阳王的刺客营维持了至少三十年,这当中训练刺客的人又是谁?”
屋子里一阵静默,最后,公孙先生才站起身道:“只能说,有一股势力长年持续在支持襄阳王所做之事,他们所图宏大,绝不是像辽国、高丽那般以为自身牟利为目标,他们或许是希望覆灭大宋,将大宋收入囊中。” 这股势力选择赵爵的原因也很明显:一是襄阳王的封地山高皇帝远;二是赵爵自身虽有小聪明,却志高才疏、与奸邪为伍,实则目光短浅、好大喜功,这种人最容易被掌控。
尤其是他被人掌控了还不自知。
“此次平定襄阳,还要多谢二位积极奔走。”公孙先生收拾好医箱,对他们笑道,“之后诸事有颜大人与在下在,两位还可以尽情疗伤养病。我听闻军山附近的风景还不错,你们,嗯……”
庞昱还没明白过来,白玉堂却先答道:“那我便多谢颜大人与先生的体恤了。”说完脸上还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公孙先生走得干脆,庞昱一头雾水地问白玉堂:“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是让我俩多培养培养感情呢。”白玉堂摇头笑道,“他见你这么凶,担心日后五爷日后在家中没有地位,给我支招,让我挽回形象。”
“这怎么可能……”庞昱差点信以为真,“公孙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白玉堂轻声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公孙先生这是担心那面具人还会悄然折返,对你我不利,这才叫我们先避一避。”
庞昱这下反应可快多了:“你是说,面具人还没离开襄阳城?”
白玉堂微微颔首:“一则他身上带伤,跑不远,就算能跑掉,附近也没有比城中更适合养伤的地方——因为只有襄阳城才有大药铺,药材种类更齐全。”
“那第二呢?”庞昱连忙追问。
“二则是,以此人谨慎程度,必会料到咱们都在追查黑花匣子,他必须亲自确认,匣子里的秘密究竟有没有被人发现。”白玉堂肃容道,“所以,他必定还会在我们身边潜伏一段时日,就算胡府高手云集,以他的武功,进出也可如入无人之境。”
“这……”庞昱忽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想到那面具人可能混在胡府,就浑身都不自在。
“别担心,那人不会离我们太近的。”白玉堂安慰他道,“我们既见过他的身形,又听过他的声音,他既然戴面具见人,可见并不擅长易容,而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我们身边,必定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这倒是。”庞昱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既然他没办法易容,那以后我们见到陌生人都警惕些,想来他不会有近身伤你的机会。”
白玉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实则在冲霄楼内,他被面具人一掌轰退之后,并非全然昏迷,仍是听见了面具人与小螃蟹的对话。
从面具人对庞昱透出的恶意与兴味来看,只怕他那句“还会再见”也不是虚言。
庞昱自己不清楚,正是因为他破了赵爵
挑拨赵祯与庞氏的阴谋,从王昆口中挖出了襄阳王这幕后主使,才会让朝廷与开封府抢占先机,在襄阳王军队未成之际就从中破坏,将人拿下。
可在旁人眼中,王昆这一环是别人都看不到的,只会认为庞昱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得知有关襄阳王逆谋之事,还促成了钦差带兵围剿之役,他才是最值得忌惮的那个人!
至于面具人提到的飞蝗石,不外乎是对他白玉堂的嘲笑,这几乎能成为他一生中最耻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