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苗嘉颜天真地问。
“恋爱。”陈潮说。
苗家颜赶紧说:“我不、不会的。”
“别在这儿谈,”陈潮动了动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跟苗嘉颜说,“这儿太小了,你得去外面看看,好好上学。”
“你就是外面的人,”苗嘉颜躺在那里,视线垂下去看陈潮,轻声说,“你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陈潮说:“我往多了说只算个外面的小孩儿。”
苗嘉颜没说话,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像是想摸摸陈潮的头发,最后又没有摸。
春夏交际的时节总是下雨,雨大得连学校都放了假。
苗家颜的生日在五月十五号,他出生那年的这天就是个雨天。
这一年又赶上暴雨,风很大,把村里一根电线杆刮到了。村里连着片地停电,下着雨又没法检修。那天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停着电,家里黑漆漆的。爷爷点了好多根蜡烛,奶奶给煮了面,还滚了鸡蛋。本来每年都会在镇上订个小蛋糕的,但是这两天都在下雨,镇上蛋糕店没开门。
陈潮开着窗户喊人,苗嘉颜扯着雨披就跑了过来。
陈爷爷陈奶奶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苗嘉颜把雨披搭在门口,摸黑上了楼。
“什么事,潮哥?”苗嘉颜推开门问。
“你今晚在这儿睡?”陈潮说,“雷太响了我害怕。”
苗嘉颜一下就乐了:“你别逗我了。”
“真的。”陈潮又说,“风都吹出什么声儿了,听着我都害怕,还停电,太黑了。”
苗嘉颜笑得不行,陈潮说:“多吓人,别笑了。”
“好好,”苗嘉颜边笑边说,“今晚我在这儿睡,我下楼去把门叉上。”
“一起去吧。”陈潮也跟着站了起来。
苗嘉颜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农村停电了还赶上刮风下雨确实挺恐怖,可苗嘉颜在这方面胆子奇大,这就跟他看恐怖片不害怕一样。
叉完门回来,上楼的一路苗嘉颜都在前面攥着陈潮地手腕,牵着他上楼。
“小心台阶,”苗嘉颜温声提醒,“别踩空。”
陈潮走得小心翼翼,下雨天停电实在黑得太彻底了,好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多多少少还能看见点东西。
房间里好歹还有两根蜡烛,陈潮关了门,呼了口气。
苗嘉颜不敢笑出声来,只敢偷偷地弯着嘴角。
外面的风刮得有些放肆,吹得窗户都劈劈啪啪地响。
苗嘉颜坐到床边去,刚要说话,手边碰到个东西。
他摸了摸,是个手拎袋。
“你拿回去吧。”陈潮守着蜡烛坐在桌前,跟苗嘉颜说。
“什么啊?”苗嘉颜惊讶地问。 “就当生日礼物吧,”陈潮说,“潮哥要走了,送你的。”
苗嘉颜伸手进去摸了摸,还是个袋子。
“为什么送我东西……”苗嘉颜眨眨眼睛,“你不是考完才走吗?”
陈潮嫌他啰嗦,说:“我又没说明天就走。”
苗嘉颜不说话了,抱着硬壳手拎袋坐在床边沉默着发愣。
陈潮本来想看看他,但是这种天气里,配上房间里两个蜡烛染出来的这点寒碜的光线,苗嘉颜脸白,头发又那么长,说实话陈潮有点不敢看他。
苗嘉颜又伸手进袋子里摸了一遍,还低头看,看不清楚。
“裙子,别摸了。”陈潮说。
苗嘉颜慢慢瞪圆了眼睛,看着陈潮的表情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潮转过去一下就马上转回来,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苗嘉颜小声问:“为什么……给我买裙子啊?”
陈潮说:“不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
苗嘉颜低着头,抱着礼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很乖的小朋友。
“你给我买的吗?”苗嘉颜又问。
“我买不着,”陈潮说,“我让我妈上回带来的。你别一直低着头。”
原本陈潮也不至于这么害怕,也赖丁文滔弄了太多恐怖片,所以现在看见这种黑长直的头发就下意识有点发毛。
苗嘉颜只得抬起头,冲着陈潮。
陈潮:“……”
陈潮:“你也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