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进宫才五年的肃妃杨氏,她是四川总督的女儿,进宫就有主位,前年生了皇子,就晋了妃位,杨氏活泼大方,颇得太后娘娘喜爱,也常在寿康宫奉承。
南郑侯夫人看了好几眼,见太后娘娘都没有让德妃和肃妃都出去的意思,只得哭着道:“瞧着是好了,侯爷也说没什么异样,王大人诊了平安脉,也是好的,就是……就是,到了晚间,侯爷招了钱氏侍寝,竟是……”
南郑侯夫人脸通红,有点说不出口的样子,到底太后娘娘是年纪大了,比年轻人不一样,不由的皱眉道:“是没动静吗?”
“倒也不是。”南郑侯夫人忍着羞也只得说:“竟是龙虎精神,就下不去了。”
啊?众人都是成了亲的妇人,倒是都听懂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症,太后追问道:“一直那样儿?” “是。”南郑侯夫人道:“先前我也不知道,侍妾只说是侯爷龙虎精神,又招了一个来,只是一夜了也是那样儿,才觉出一点儿不对,天明了又请王大人,王大人说了那许多,臣妾也不懂,只知道是惊惧,又开了药来,侯爷吃了药,竟没效用,王大人便说他也寻不到药来解,解铃还须系铃人。臣妾没法子,只得来回太后,思来想去,侯爷本来是好好的,怎么昨儿出了点儿事,昨晚就偏那样了呢,只怕有点干系罢。”
一众人都听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正是谁也没见识过有这样的手段,太后总是见事多些,比众人都镇定些,皱眉道:“王院判的意思,竟是那小丫头的手脚了?”
“王大人只说说不准。”南郑侯夫人道:“到底回来的时候,只是没醒,却又没这症候,到了晚间了才有的。又说或许是几种药冲撞着了,横竖没一句实在话,只是臣妾觉得,哪里有那样巧的呢?是以才来讨太后娘娘示下,侯爷昨儿虽是无意,不知道是那位赵九姑娘,可到底也算得罪了她,我们去请,只怕护国长公主那里……”
太后这会儿就理的清楚了,太医院语焉不详,大概是怕安郡王那个煞星去砸了太医院,可躲躲闪闪的意思里都是赵如意给南郑侯下了药了,如何听不出来。
蒋欣荣那可是他们蒋家第一要紧的人物,又偏是在这上头,蒋家在子息上向来艰难,几代以来都是女儿养的多,男丁却少,连蒋欣荣这一代也没有兄弟,不然,怎么会有太后坐镇在这里,朝臣里太后一系的首领却只是蒋家姻亲张阁老呢?
蒋家人才凋零,一致如此,蒋欣荣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中间又经历了了元配去世续娶填房的事儿,到得如今才只有两个庶女,儿子却是一个也没有,如今听说赵如意竟敢在这上头做了手脚,太后娘娘只觉得一股子火气就直窜上了头,怒不可歇的道:“怎么会这样不知廉耻!这是哪家人教导出来的!来人!来人!”
德妃娘娘端坐在一边,柔声劝道:“母后快别恼了,小心身子。要我说,这位姑娘虽然是胆子大些,做的也算不得大错,就是拿出去议一议,也当得起刚烈贞洁四个字了。”
德妃一句话就提醒了太后,她要是真的为了这个事情把赵如意怎么样了,这外头一说,赵如意就真的刚烈贞洁了,而她,立时就成了逼良为娼,这样的名声,就是她是太后,她也是不敢有的。
德妃又说:“倒是南郑侯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母后合该下旨命他在家里反省,读一读书,修身养性,才是正道。还有赵九姑娘受了惊吓,也要抚慰。不过如今南郑侯身子不大好,虽是有错儿,话也得分两头说,还该赏了御医去诊治才是。”
太后终究是太后,也是在这宫里浸淫了这许多年的,先前关心则乱,这会儿德妃几句话一说,她就冷静了下来,不管自己如何宠爱南郑侯,他昨日的举动那是明明白白有证据的,叫人抓了个正着,还闹的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丫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自己若是立即就为南郑侯出气,那么一个昏聩的评语立刻就有了。
而且,这个时候,她先处置了南郑侯,不仅是应该的,更是必要的,先堵了众人的嘴,回头不管做什么,也都容易的多。
再说了,皇上那边,也要敷衍一下脸面。
太后点点头,她也不愧是太后,便道:“你说的很是,可见你是个明理的。我倒是太急了些。”
肃妃坐在一边,头都没动,只是眼角瞄了德妃一眼,这位娘娘,为了讨太后娘娘的欢心,那真是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太后想了一想,接着说:“我这会子有点头疼,也懒得想事儿,你现今统领六宫,你下谕也就罢了。”
这个老虔婆!德妃没想到太后得了提醒,一转头就把这事儿丢在她的头上来了,不过,德妃盘算了一下,倒也无妨,这是下旨处置南郑侯,不是处置赵如意,倒也名正言顺,就是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且叫人看着,她敢下旨处置太后娘娘的亲侄儿,又抚慰赵如意,也可见她处事公平公正了。
这样一想,德妃娘娘就微笑着应了。
肃妃也笑了一下,对太后说:“要我说,太医院那些太医,都是些混饭吃的太平医,叫他们请脉开药,来来回回都是那两句话,药也是些太平药,一剂好药不给人吃,生怕人病好了似的。娘娘打发他们去给侯爷瞧病,能有什么用呢?倒不如人家赵九姑娘那样一个小姑娘,倒有本事,前儿母后那症候,她来看了一回,说再吃三剂药就好了,可不就大好了么?我看啊,命她去给侯爷诊治,说不得才有效用呢。”
这话就合到了太后的心里去了,南郑侯的那症候,既然是赵如意动的手脚,那当然就要赵如意去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