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佑估计以老爷子讲完还时不时留下一连串问题的进度,他兄妹俩人回来之路还得遥遥无期。
可不听?
机会难得。
很快的,他注意力集中在梅老身上。
老爷子就喜欢他这一点——稳。
天资再聪慧,要是心性稳不住,他再培养都没用。从小屁孩提出想回家之时,梅老就时刻在观察着他。
假如这孩子提过一次,还接着重复第二次,甚至第三,他顶了天就是将之当成一位小辈而已。
所幸和小丫头一样,没让他失望。
至于孩子想些什么,需不需要他来点醒?
有何必要!
他小弟子四岁就可以举一反三。身为他的儿子,同样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能悟出多少看造化。
书房内讲课,院子里梅大义靠在一张藤椅上,正儿八经地听着腿上一台袖珍型收音机里的评书。
他时不时的由衷地露出笑容。
大院程家。
堂屋很大,水泥地板擦的也很光滑。
简约的扶手沙发靠背上披着米白色毛线钩织而成的纱罩,矮几上摆放着插着鲜花的素色花瓶。
雅致得紧。
被程老邀请而来的叶五爷与齐老几位正一边喝着酒,一边侃大山畅谈,话里话外全是缅怀当年。
毫无例外的,以程老与周孝正的关系,身为周家第二代出言人,张国庆就在一侧为老爷子们倒酒。
可此刻捧场的小老乡张国庆,他也无法让叶五爷欢声笑语。一想到刚出门接到的一封信,叶五爷只想骂娘。
他的眼角余光还在时不时地关注姜老。你家儿媳妇约老子,你个老不死的到底是知不知情?
而他身边的齐老还是一边聊到开心之处就拍大腿儿,拍着拍着,老爷子偶尔还“嘶”一声。
这一幕让身为主人的程老都替他感到肉痛,想想还是不为难老伙计,举杯碰了碰齐老的杯子。
喝吧,喝死你得了!
瞧瞧你个老小子敢不敢孙媳妇刚进门就进医院!
要是还敢一回去就住到医院,他程志勋谁都不服,就服你!
“小五,给你齐爷爷倒酒。”
齐老一巴掌盖住已经空的酒杯,“别,再喝老子真要进医院了。快去招待你老乡,这老五小五可真是缘分。”
说着,齐老哈哈一笑,“老五,还是你们那旮沓地儿会出人才啊。瞅瞅,这是咱们院最杰出的小辈儿。”
闻言,叶五爷很是捧场地跟着齐老夸了几句,而心里也不由地将他姑爷与对方作了一个比较。 说实话。论长相,这小子比不上他姑爷;论交际手段,这小子也未必比得上他一身傲骨的姑爷。
可亏就亏在两个字上——提携。
叶五爷想到姑爷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是看不出姑爷想飞出马六屯的心思,可霉老头太过于紧张这个侄子。
否则,以孩子的能力加上老梅的权力,他再推一把,哪点比人家小伙子差。上大学?不是他吹的。
他姑爷放牛都能放放就拿到文凭证书,这次去公社培训班要不是他阻止,一个小文员绝对逃不了。
叶五爷瞥了眼给他倒酒的张国庆,笑了笑。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比他姑爷这个梅家一根苗有福气多了。
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
叶五爷提出了告辞。
他还是回去骚扰霉老头比较好。
梅家小院。
到了点儿,梅老照旧给俩小孩儿留下一堆儿的课后问题,照旧等梅大义安顿好俩小孩儿回东屋休息。
书房内,同样的,他照旧用左手握着一个钢笔在一本崭新的本子上开始写下这些课后问题。
至于是给谁?
瞅瞅他“贼眉鼠眼”地打开密道就可想而知。
对关有寿这个小弟子,除了欣赏,更多的,他是疼惜。疼其年幼受尽一对荒唐父母给予的不幸。
能让四岁的幼儿异常郑重道出,他想要自由,哪怕当泥腿子,也不要当下人。可见受了多少委屈。
关景怀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