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说了两个多小时,可见爱妹至深。
妹妹?
他也有的。
甚至还有不能对人言的,未曾见一面却视如他为长兄的妹妹。当时她是抱着多大的期盼寻他?
天黑又天亮。
关有寿再次送走妻儿老小去度假,看着一室冷清,他失神片刻之后,带上闺女给的防身药粉去了队院。
“老三,这两天上我家吃啊。”
关有寿看着迎面跑来的马振中,伸胳膊搭在他肩上。仿佛如此才能从好兄弟身上得到一些力量。
“很累?要不要歇半天?”
“不行,还有一大半没完成。”
“是不是胳膊吃不消?没用热水揉揉?不能啊,我姑娘瞅见你整天刷油漆,她还能不先准备?”
“滚犊子,谁是你姑娘!”
“干的,干的总行了吧?”
“让你媳妇去生。”
“又不是母鸡下蛋。”马振中哀怨地斜了好兄弟一眼,“万一再生出了带把的,哥们可咋整?”
“多子多福。”
“哟,可算说人话了。你不是老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就没水吃?”
“四个和尚刚好抬水。”
“感情你还是咒我生不出闺女?”
“是你媳妇生,你生个屁。”关有寿说着乐出声,“响午就别等我吃了,我一路过去干过去干到哪儿就歇在哪。”
“不是吧,你还想刷到公社?”
“有何不可?”关有寿推了推他,“开玩笑的呢。去年他们几个帮过我,这次应该换成我回报了。”
“也行,那你干慢点。可惜我走不开,不然咱们哥俩会快很多。”
关有寿失笑摇头,转身进了队院去与赵传元汇合。其实相对农活来说,刷刷宣传还真是轻松活儿。
唯一就是想快,快不了,更不能请假。
关有寿再次望了眼天色,除非下雨。可这两天天气好是奇怪,刚乌云遮顶转眼就是云过烈阳高照。
要不是老庄稼手说正常,他都要怀疑灾年又来。
“三哥,快天黑了。”累了一整天,赵传元只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摇晃了一下脑袋看向关有寿。
“行,咱们争取明天干完。”
“红油漆快没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明早我就上公社领。”说着话的同时,他整理起手上工具,“刷子好像也得要换了。”
“糟了。”
“咋啦?”
“刚才大发他们几个不是说了公社里没刷子了?”
关有寿暗暗松了口气,笑了笑,“真不行我就去城里呗,就是要留你一个人守在队里看账目。”
“哈哈……正好我也歇会儿。三哥,今晚上我家吃,你别跟我瞎讲究啊,没瞅我家铁蛋都被三嫂带去玩儿了。”
拎上空桶的关有寿闻言点了点头。不喝酒的话,吃一顿晚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不至于乱了计划。
再一次接通电话。
听到电话筒那一头传来的声音,关有寿百感交集,“是我。”
“还没想通?”梅老都不知该哭还是笑,“痴儿,不忘初心,难就难在坚持,别让自己迷花了眼。”
关有寿皱紧起眉头。还是不让他插手?他早已不是五岁的懵懂小儿,先生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大义呢?”
“我让义叔带孩子们去海边玩了。”
果然,这臭小子时间长了没挨过戒尺,真学会儿阴奉阳违。梅大义失笑摇头,“今天刚出发?”
“嗯。”
“不服气?”
“不敢的。”急死人,电话里又不能直言。关有寿重重地、有意地叹了口气,“我想见您老。”
“行啊,你爬过来立马见到。”
关有寿看着电话线,抽了抽嘴角,“我一肚子的气。”先生,没法亲手报仇,我真不甘心,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