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宝儿就将昨晚浸好的米都放到灶锅中蒸了熟,蒸熟后放到陶盆子里,烧了些水一并拿到院子里,禄德已经将那石块挪到了院子中央,宝儿先用水将石块凹槽抹湿,将陶盆子里的米都倒了下去,让禄德把锤子在热水里浸润了一下,“大哥,就这么焀。”
宝儿示范了一个动作,禄德卷起袖子开始遭,每打一下,宝儿就要翻动一下米块,小栓和翠儿都有些饿了,宝儿让禄生翻着米,自己则去了灶间蒸了几个饼子让他们先充饥。
凹槽里的米饭从一开始焀下去闲散到糕状,宝儿将袖子撩高,双手在温水里浸湿甩了两下之后,禄德每焀一下她就去翻动一下。
这是原始的年糕制作,将米饭蒸熟了用锤子锤到米饭都连粘在一块分不出粒,到时候就可以捏成一个团一个团,可以做年糕也可以做麻糍,这样做出来的年糕比后世加工的那种年糕来的软糯的多,不一会,禄德就满头大汗,结实的手臂举着锤子有力的焀着凹槽里的米饭。
隔了许久那一灶锅的米饭终于成了一个大面团,宝儿揪了一些放在口中尝了一下,十分的有嚼劲,全都焀完了,一锅子的米饭也就只有那么一团,在这谷子十分珍贵的农村,谁家会有那个心思将新收的米拿来做这事。
宝儿挖了一些给他们尝了一下,从窖子里取了一摞子的咸菜搓洗了干净切丁在锅子里炒熟了,放上角豆切的丁,将还有余温的年糕揪下几个团子,在中间包上那咸菜和角豆,连做了好几个这才拿出来让他们吃。
小栓和翠儿早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往嘴里塞,软糯有嚼劲的口感,配上一些咸味的菜,在宝儿看来,已经是非常美味的食物了,这让她想到小时候在姥姥家里村里每年的一个时间都会做年糕,那是用机器做的,先将大米磨粉冲成米浆,米浆沉淀后的粉弄碎了再拿去蒸,蒸熟了之后放在一个机器上面,从下面出来就是一条一条的年糕,宝儿经常是拿一团蒸熟了的米粉,裹上那会自己家做的榨菜,热乎乎地吃着,比任何吃的都来的美味。
禄德因了一早忙乎着,连着吃了好几个才见饱,宝儿将剩余的年糕团放在陶盆子里,拍了一下小栓伸过来的手,“不能多吃,吃多了胃堵。”
“大姐,晚上还吃这个不?”小栓是头一回吃到这年糕,嚼在口中那味道十分的奇妙,嚼久了还有些微甜的味道,小栓自然不会知道那是米饭嚼久了也会有微甜的,只觉得这东西好吃极了,就配着咸菜都那么好吃。
“晚上不吃这个,下次啊,不然肚子要疼的。”宝儿摸摸他的头,拿了水将石块凹槽刷洗干净,这也是如今家境好了些,若是换做去年刚过来那会,别说一颗半粒的谷子了,就算是一颗糜子她都舍不得这么弄。
早上吃的饱,中午的时候宝儿就将一早弄的糜子饼热了一下,炒了简单的几个菜吃了,吃过了午饭将篮子递给禄德,笑嘻嘻地说道,“大哥,这些你带去陈大叔家。”里面放着宝儿后来捏好的年糕团,送禄德出门后宝儿又装了一些连带着菊花的粉一起去了王二叔家。
到了王二叔家,小山正在院子里陪小妞玩,小孩子一见到宝儿了,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蹭蹭的往她这儿跑,一岁多的孩子已经会一些简单的叠词,拉着宝儿的手就要去看那些鸡,宝儿将篮子递给小山,干脆拉着她站在鸡舍前陪她玩了会。
过不了多久小妞就困了,小山把她抱进屋子里看着她睡熟了后才出来,打开篮子一看,里面的盘子里放着几团子的年糕,“这是什么?”
“早上我哥哥做的打糕,带过来让你们尝尝,还有这饲料。”禄生伸手抓了一把混合的饲料,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里面是不是加了菊花?”
宝儿一楞,没有接话,小山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似乎没什么惊讶,“去年你就说要摘菊花,前几天我又看见你去后山了。”
宝儿点点头,心里一释然,也不晓得为什么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凛,好像秘密被戳破了一般,又或者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人家就算是猜到了也没有怎么样,自己这般藏着掖着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小气。
“加的最多的还是菊花,其余的就零零碎碎的,那还是意外得到了一个喂养方子呢。”宝儿思量了几分还是决定这么说,小山的心思比这年纪要深沉的多,虽看着不坏,宝儿还是习惯性的保留几分。
当初说好的饲料宝儿这边提供,卖了的钱三七分,这么养是比原先的赚了,但是远没有自己养转赚的多,回去的路上宝儿细想了这个问题,今后若是她家包了一旁的林子,养的鸡肯定还要多上很多,她一个人照应不过来,雇人帮忙倒不如仍旧和小山合作,只是有那么一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亲戚合作赚钱还有翻脸的,何况是没点血缘关系的人。
社会中太多踩着人往上爬的例子,人在世的归一目标就是赚钱,然后赚钱养家,赚钱享受,赚钱做别的事情,也许农村的人淳朴些,不会有那些商业的小勾心,但宝儿依旧心有防范。
还没走到家,宝儿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前方屋檐的拐角处匆匆掠过,脚步匆忙还回头看了一眼,宝儿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才刚看清楚,那人又消失在沿河屋子的拐弯处,那抹身影,不就是她的小姑梅子么。
宝儿靠在墙沿呆了会,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瞧瞧,这屋子后头就是横贯墨家村的一条小河,这一段恰好被沿河的几家房子给遮住了,比较隐秘,奇怪的是沈老爹家离这儿还是有段距离的,小姑是要见谁才这么神色匆匆。
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宝儿贴着墙沿慢慢地往里走,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哭声,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音量太清,宝儿听不清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做年糕,凉子写着写着就怀念起当时老家做年糕的时候,文中那回忆就是根据凉子家乡的作法,嘎嘎,那个米团真的素很好吃挖,(?﹃?)口水
嘿嘿,乃们猜猜小姑在做什么·~~~~
s,感谢昨晚某妹子的地雷,名字显示不出来挖,o(╯□╰)o
☆、小康奋斗史最新章节
宝儿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宝儿贴着墙沿慢慢地往里走,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哭声,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音量太清,宝儿听不清说什么。
私会?
宝儿脑海里浮现两个字,脚步停在拐角处,身子微微倾斜,头朝着那出声的地方看去,跟做什么坏事似的,一颗心砰砰的猛跳不止,视线落在河岸边柳树下,两个身影相拥在一块,啜泣声来自那娇小的身影,梅子。
宝儿吓的捂住了嘴巴,不敢出声,那男的她见过两次,村子里在陈百年家隔壁的魏家第三子,魏铁树,比自己大哥小上一岁,今年刚刚十五,却还没有定亲,家中老人多病痛,时常吃药,日子过的十分的拮据,但看那模样,还是挺憨实的。 梅子流着泪靠在铁树怀里,看着那潺潺河水流过这小村子,自己却不若它们一般自己,连婚事一点都做不得主,“阿铁哥,你说怎么办?”
梅子仰起头看着他,双眼哭的桃红,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更加惹人疼爱。
铁树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梅子摇摇头,“不行的,娘她,娘她说没有足够的银子,是不是把我嫁给别人的。”
铁树恨恨地一拳砸在一旁的柳树上,纷纷扬扬的落下一些树叶,他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块,声音沮丧,“足够的银子?多少银子是足够娶你了,你娘她根本是刁难人!”
梅子流着泪心疼的握着他的手,那一拳下去,手指关节处已经蹭破了皮,隐隐可见渗出来的血,梅子心里苦,不论铁树出多少银子,孙氏都不可能把她嫁给他,孙氏不止要钱,还要权。
光银子一项,铁树就办不成,更何况,那不是十两二十两,是上至百两的银子。
“阿铁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梅子羸弱地流着泪,从宝儿的角度看,极为的楚人,难怪村里多少小伙子都倾心于自己这位才十三岁的小姑姑,孙氏确实把她养的水灵的像大家闺秀一样,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这在墨家村不是好媳妇的人选,农村好媳妇必定得要和丈夫抗的起整个家,而不是整天要在丈夫怀里细雨呵护,大家见识的孙氏的手段,自然也不会随意上门来提亲,自讨没趣。
铁树和梅子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日久生情,除了那出格的事之外,两个人早就私定终生了,约好了等梅子待嫁年纪的时候就上门提亲。
所以说年轻人的想法总显得那样的单纯和直接,忽略了孙氏,忽略了铁树家的条件,相信着既然相互喜欢了,就可以在一起。
“梅子,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我见不得你嫁给别人,我马上就回家,我马上就让我娘去找黄媒婆上你们家提亲,你等着!”铁树忽然撒开梅子的手,转身就要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梅子凄厉的一喊,“我娘要把我嫁去县城给人家做小妾!”说完便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嘤嘤地痛苦了起来。
铁树的身子僵在了那里,西斜的太阳拉长了他的身影,寂寥地在他的身后,抛下一片落寞。
宝儿的心跟着悬在了那里,心里不断有个小声音在喊着,快转身,赶紧转身啊,还愣着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树慢慢地转过了身,余晖照射不到他的脸,看不清楚表情,他艰难地迈开了脚步朝着梅子走了过来,站在梅子身前慢慢地顿下了身子,将她扶了起来,轻轻地拍着她裤腿上沾着的草的泥巴,梅子哭的没了声息,眼泪断线似的从她眼中落下,她颤抖着手摸上铁树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别怕,我不会让你嫁去县城的,你只能嫁给我。”铁树声轻而郑重地说到,抬起梅子的下巴让她望着他,而他双眼灼灼地看着她,视线从她的眉宇落在了她的嘴唇上,缓慢地低下了头。
梅子脸上浮起红晕,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了铁树的腰慢慢地闭上了眼。
夕阳下,小河边,柳树旁,美眷。
宝儿赶紧伸起两只小手捂住了眼睛,哎呀,非礼爀视!!!
半响两只小手五指张开,宝儿睁着眼偷偷地瞄了他们一样,俩人都亲的难舍难分了,宝儿难为情了。
梅子和铁树这越亲越忘情,眼看着铁树的手都到了梅子的腰上了肩膀往胸口靠的时候,宝儿轻声惊呼了一声,惊扰了这对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