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老大杀猪,从来没有第二刀,一刀命中,直中心脏。”张屠夫接过魏氏递来的毛巾,将脸上的血点摸了去,拿起架在一旁的烟杆子抽了两口,看到宝儿不忍心的样子,哈哈地笑了,“丫头,我的刀你都敢抢,杀猪不敢看喽。”
“那哪能一样啊张大叔。”那猪折腾了两下又被压着,浑身抽抽着会就渐渐不会动了,猪叫声越来越低,那盆子里留了满满一盆子的血,张屠夫让禄德拿去灶间,全冻住了也不好灌猪血肠。
翠儿拽着宝儿的手显然是怕了,宝儿让禄生带着他们回屋子去,这场景太过于血腥,连她看了都有些惧意,更何况是他们。
猪血接完了张屠夫就准备烫猪,烫完了后张屠夫抽出之前给宝儿看过的刮毛刀,娴熟地将猪毛刮了干净,冲了下案板,一刀下去,开膛取猪的五脏六腑。
张屠夫动作极为的麻利,和王二叔聊天之间就将猪头给剃了下来,将那肉割成了一刀一刀的,处理完了猪后,张屠夫将猪毛和一些内脏都带了去,这是村里的规矩,宝儿付了酬金又加上了两刀的肉都给了张屠夫。
张屠夫收拾过了东西,挑着那工具离开了宝儿家,这年关时刻,每天他都得杀个几户的人家,宝儿拎着其中两刀的肉条递给王二叔,“二叔,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这你带回去,对了,这排骨也带回去一些,给小妞炖些骨头汤。”
“不行,这你们还等着卖钱呢。”宝儿装了个篮子往他手里一塞,“咱家只打算卖半头猪,其余的留着吃呢,您就带去呗。”
王二叔推脱不去就带着篮子离开了,宝儿这头要开始忙乎院子里这一堆的肉,分出一些便宜些卖给了村里人,留出新鲜的一部分,其余的宝儿都在大的陶盆子里腌了起来,撒上了盐,料酒,酱油茴香等放在陶盆子里腌着。
宝儿学些电视上看到过的,将猪小肠清洗干净,还热乎的猪血里加了些水,调味过后撒了些葱花,拌上些猪油用漏斗灌在小肠里,像香肠那般每隔一段距离就用细棉绳扎紧,又剁了些新鲜的猪肉拌上面粉和料,掺了水搅拌均匀了塞进剩余的肠子里,也用绳子都扎了紧,一圈一圈放在盆子里。
小栓在屋里呆了许久才跑出来,院子里就剩下之前放案板的地方还有一小摊的血,禄生拿了些雪过来往地里扫了扫,剩余半只猪宝儿让禄德去卖了一些,“大哥,带一些猪肉抓一只鸡去陈大叔家吧,反正这年礼咱们也还没送,我听王二婶说也不用贵重的,就是家常的送一些,意思意思。” 宝儿将没卖完的猪肉用麻绳子从中绑了起来,让禄生抓了一只公鸡绑了起来,又在篮子里放了一些做好的肉肠,推着禄德出门去送东西。
过几天就是送年的日子,宝儿将猪头洗了干净放在灶间的板子上面,往灶锅里蒸了一些猪血肠和肉肠,蒸熟了切片装盘子,除却张屠夫带走的,宝儿用剩下的猪肺和猪肝都切成了小块,切上一些猪肉在灶锅里猛火煨着,从屋檐下摘了几个辣椒和姜,切碎了洒在汤里,到了晚上吃饭之前,那汤已经煨的十分浓厚。
这相当于高汤汁,烧菜煮汤放上一勺,味道就十分的鲜美,宝儿切了豆腐和新鲜的白菜在锅子里,拿上几勺子的浓汤煮了一锅又香又浓的,晚上这几个菜搬上桌,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肉味。
“姐,这个好吃。”小栓伸手抓过两片肉肠一片塞自己嘴里,一片塞到翠儿嘴里,宝儿擦了擦他满嘴的油腻自己也尝了一片,咸中带着一点点的甜味,葱香去了些肉臊,面粉和碎肉混在一起,咬下去就逼着一股油劲。
“好吃多吃一些,锅子里还有。”禄德从外面回来,出去时带着的东西,如今回来手中也拎着不少,陈百年让他带着一只兔子回来,毛都还没拔,就只是放了血,宝儿去找了个盆子让他装起来,“晚上别弄了,一身脏,明个再处理吧,陈大叔这么大冷天的还去逮兔子。”
“我在陈大叔家吃了一些,你们吃吧,他说林子里下的陷阱,很好逮。”宝儿给禄德拿了一碗浓汤让他坐下喝点,“那也再吃点,今天这么好的菜。”说着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肉肠。
“回来遇到爷爷了,问我们这还有洋芋种不,想要一些去。”
宝儿抬起头,“之前不是送过去了么,我拿去里正那里的时候都留出的啊,给他送了十斤过去,咱家除了种就剩三十斤了,那万一姥姥家也要,陈大叔家也要种呢。”
“爷爷说早前送去的两回,都让他媳妇煮了吃了。”禄德干脆也不称奶奶了,断了就是断了,宝儿不乐意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音量有些拔高,“吃了?我之前送了三十斤后来又送了十斤,她吃什么啊吃这么快,再说了,我们家的洋芋又不是天上掉着捡的,她说要就要,你明天带一刀肉过去,就和爷爷说没了,再多就只有五斤了,要种的话等时间到了再来拿罢,省的又被她煮了吃了。”
这洋芋说来煮菜吃还是个美味的东西,吃多了腌菜萝卜白菜的,孙氏开始对这东西上了心,最重要的是荣柱爱吃,梅子不声不响的走了,那县城的婚事是吹了,再也没啥办法弄银子给小两口开铺子,如今儿子就吃点这个,她还不打紧着满足了。
所以说送过去多少都是只有被吃了的份,禄德点点头,帮着宝儿将桌子收拾了去,院子里热水泡过了碗筷,宝儿挤了挤禄德的身子,“大哥,今天去陈大叔家瞧见喜儿姐姐没?”
“你这丫头,怎么成天问这个!”禄德脸色一变,拿起个勺子捶了下她的脑袋。
“我这是关心你的情感问题,大哥,这成亲前感情也得培养啊,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洞房花烛夜才瞧见两个人啥摸样,要是长的对不起人民群众的还不能退货,你和喜儿姐姐真是太幸运了。”
“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胡说八道。”禄德唬了宝儿一声,“姑娘家家的怎么随口又是成亲又是洞房的,一点都没有姑娘该有的样子。”
宝儿小手一摊,很无奈的承认,“大哥,我就是小村姑啊。”
“大哥,宝儿说的对,她就是小村姑,秀活都学不好的小村姑。”禄生走了出来,将院子里的筛子拿到了屋檐下,调侃道。
“谁说我学不好了,我现在不是没空么,等喜儿姐姐嫁过来我就学,那时候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隔天禄德就带着那刀肉去了沈老爹家,谁也不愿意自己家老是被说闲话,宝儿更不愿意谁抓着不孝这点做大哥的文章,孙氏咱是孝顺不起,当然爷爷还是得孝顺的,禄德走进沈老爹的院子里的时候,陈氏也在,看到那刀肉眼睛就亮了。
“爷爷,咱家的洋芋也不多了,还剩五斤可以给你们做种。”禄德将肉放在桌子上,孙氏看着那肥瘦兼具的肉条,“那还不快拿过来。”
禄德没理会她,继续对沈老爹说道,“爷爷,那到时候等可以种了再把种拿过来。”
沈老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禄德说完也不多逗留,出了沈老爹家。
孙氏见他就这么走了,连带着看那刀子肉都有些不顺眼,“不是说宰了一头猪呢,才送了这么一点。”
沈老爹撇了她一眼,“就只有这么一点,那也是孝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本写这么多字数的时候已经完结了,嘎嘎- -
这份工作就做到年底,凉子对写文还是抱着很大的热忱的,虽然很纠结,没有找到下一份前这份就决定先不做- -
此乃存稿~~~~(>_<)~~~~ 凉子加班中
☆、小康奋斗史最新章节
过了年后,禄德已经将春种的洋芋都下了地,村里不少人家从里正家领了种的也都纷纷跟着种了,家里的屋檐下挂着那腌好的肉条,腌渍七八天后宝儿就在太阳下晒了三四天,之后就一直挂在屋檐下阴干,春天正是少蚊虫的时候,将晾干了水分的腊肉宝儿都用油纸包了好,放在干燥处。
年一初田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初十这天,家里来了客人,大姑英子,带着她的媳妇,上宝儿家来了。
一年不见大姑的起色好上了许多,宝儿让禄生去喊禄德回来,自己则去拿了好些过年买的瓜果,用一个大盘子装着放在炕头的桌子上,大姑的孙子今年恰好两岁,正是会喊人模模糊糊的时候,宝儿拿着一个干桂圆往他手里一塞,哄着让她喊姨。 “宝儿啊,我听说你去年受伤了,磕着头了,本来啊想过来看看你,可是正好那会去你哥上任的地方照看阿兆了,想着啊过年一定得过来看看,这一拖竟然还拖到了现在。”英子看着如今宝儿面色不错,心里总算放下了些。
“百里大哥在哪里上任啊?”宝儿拨开桂圆撕了一点点肉塞到阿兆嘴里,去年是听大姑说他儿子上任了,也算是苦出了头了。
“南方的一个小县,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
“娘,那是成州。”贺兆的媳妇高氏温温地在她身后提醒,“对,就叫成州,那的人都睡板床的啊,没有炕,也没咱这冷,我说这回把阿兆带回来哦,还怕他不习惯,冻得慌。”
宝儿对这的省市分布不清楚,不过地处南方天气相对温和湿润些,若是不太贫瘠的地方,南方相对北方来说,是个收获颇多的选择地。
宝儿笑眯眯地听着大姑说着,偶尔还插上两句,禄德回来后,陪着英子聊天着,宝儿这才去了灶间做午饭。
院子口传来喊叫声,宝儿让禄生看着火,自己出去开门,只见陈氏站在门口,眼神滴流地望着那停在宝儿家门口的马车,一看宝儿出来,脸上就堆起了谄媚,“我说宝儿啊,我去里正家也领了那洋芋,可里正说没了,都是你这给的,要我来你家问问,我看这很多人家都种了,二婶家粮口缺的紧,你这还有不,匀些给二婶种种。”
原先陇坡那地是荒废了不少时日,可家里的钱越来越吃紧,眼看着葵儿要定亲了,这不能没一些钱傍身,陈氏想着那洋芋既然这么能种,种一些去卖也是好的。
“二婶啊,前个来咱家还有,现在都种啦,家里就剩下几斤了,根本不够你种的,要不等这回收了,我给你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