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歹记着点这里。”宝儿嘟囔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又要弄些什么出来了。”禄生见她嘟着嘴好像对这新任知州不甚满意的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有人让我带给你的。”
宝儿接过一看,打开来里面是式样精巧地小陶瓷做成的罐子,还没转开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宝儿掀开一看,是泛着乳白地果冻状东西,“二哥,这是什么?”
“这本来是院长小女儿静雅平日里自己做着用的,徐少爷闻着那味道好,就问她要了一罐让我带过来送给你,说是秋天易燥的,让你涂着护手。”
宝儿挑起了一些在手背上慢慢地推开,一股淡淡地清菊香气就飘散了开来,宝儿凑在鼻下闻了下,“二哥,院长家的小女儿,你是不是很熟啊?”
禄生被这么一问,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宝儿才不放过这难得地机会,佯装想事情道,“那个静雅是不是给你送棉袄去的那个啊,她的手艺真是不错呢,味道好闻,涂着也舒服,不信二哥你闻闻。”说着把手背凑过去,禄生一闪,宝儿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也对,二哥又不是头一次闻到了呢。”
“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闻到过很多次了。”禄生板起脸孔,可宝儿一点都不怕,“你在书院,她也在书院,见面次数这么多,怎么不算呢。”
禄生干脆不说了,宝儿却还不依不饶,自己二哥什么脾气啊,哪能不说,不说就没戏了,“二哥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大嫂就生第二胎了,你若是再不成婚,我这嫁的也不安心呐。”
禄生无奈地看着她耍无赖,自己如今就算是中了举,可毕竟还没在书院教书,不是只有宝儿在这边说着,当初院长也向他暗示过这件事,静雅比宝儿还要大上一岁,院长一共就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嫁人许多年了,这个小女儿就有老来得子的感觉,尤其的疼爱,拖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自己觉得能够让女儿托付终生的人了,二话不说就收入门下,时不时暗示两句。
宝儿见他想着也不再说什么,将那盒子放在了他手中,语调轻缓着说道,“二哥,咱爹娘一定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情意相投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他们遗憾不能看着你们娶亲我们出嫁,可不论如何,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够都好好的,不管二哥你顾忌什么,我和大哥他们都会全力的支持你的。”
禄生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握着手中的盒子,脑海中浮现出静雅的样子,宝儿见话说到了这份上,不再继续劝了,跳下了炕床直接去了灶间做饭。在家住了几天之后,禄生又回了书院,据说是新来的知州要来巡查各县情况,首先第一站就是各县的书院,南枫书院是第二站,除了那知县外书院的人都处在了备战状态。 新官巡查了,还是京城来的,据说是官家子弟…
九月中旬,喜儿的肚子已经到了快落月了,宝儿家就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因为怀相不太好,喜儿这一胎怀的是一点都不太平,没隔两天大半夜的喜儿就开始腹痛了,禄德赶紧起来喊了宝儿起床,自己匆匆去了岳父家喊岳母过来,宝儿让翠儿去灶间烧水自己则赶紧去喊了接生婆过来。
幸好家里准备的早,该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稳婆一到之后见喜儿羊水未破就让她在地上再走动一下,戚氏煮了一碗的鸡蛋面让喜儿多吃一些,可肚子实在疼的没法,喜儿喝了一些面汤就吃不下了,走两步都冷汗直下。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羊水才终于破了,稳婆将禄德赶出了屋子要宝儿将烧好的水端进来,戚氏赶紧把干净布垫在炕床上,稳婆扶着喜儿躺了上去,“再去烧些吃的,这点力气怎么够生孩子的!”
宝儿去了灶间又煮了些东西,喜儿勉强吃了一些,已经疼地满头是汗,稳婆让她靠着些垫子屈起双腿,“宝丫头快成亲的人了,别在这呆着,出去给大娘烧水,有参片的拿出来给她含上先。”
宝儿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黑匣子,这是当初陆大夫那里买过来的,稳婆拿起了往喜儿嘴里一放,“含着,用力!”
推开了门宝儿走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禄德焦急得站在那里,屋子里头不时传来喜儿的喊叫声和稳婆的声音,翠儿抱着小慎呆在宝儿屋里,小家伙也显得有些不安,偶尔听到自己娘亲的痛喊很着急地想要跑过去看看。
宝儿抱着他安慰着,心里也紧张的很,眼看着太阳慢慢地升起,起初还有力的喊声到了现在已经渐渐有些虚弱了,宝儿手抖着拍着小慎的背,口中喃喃着,“别怕,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济林哥要回来鸟
113
宝儿抱着他安慰着,心里也紧张的很,眼看着太阳慢慢地升起,起初还有力的喊声到了现在的喜儿,已经渐渐有些虚弱了,宝儿手抖着拍着小慎的背,口中喃喃着,别怕,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院子里的禄德等的十分焦急,几次想要进去看,脚步却硬生生地停在了门口,知道消息的三嫂了赶了过来,她生两个儿子的时候也是凶险的很,李氏洗过了手跟着进去,不晓得在喜儿耳边说了什么,喜儿倏地睁大着眼睛,用了一把力。
“不行,要头先出来才行。”稳婆扶着那腿看到出来的不是头,赶紧洗净了手,手往下一探,慢慢地伸了进去,“别动,先别用力。”
稳婆的手都有些颤抖,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这么求险,手往里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那柔软的脚丫子,稳婆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慢慢地推动着胎位。
时间过去的好慢好慢,戚氏站在那压着自己闺女的身子已经感觉僵硬,稳婆还在慢慢地动着,直到摸到了那头发的感觉,稳婆才送了一口气,扶正了胎位后才缩回了手,上面都血淋着,屋子里一股血腥味飘散开来,喜儿大口地喘着气,想着刚才三婶说的话,若是就这么去了,将来小慎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母亲总是最勇敢地,冒着鬼门关一圈的危险,将生存于自己身体里十月的孩子诞下来,稳婆扶着她的腿拉开,“来,用力!”
宝儿已经坐不住了,将小慎让翠儿抱着,自己跑到了屋外等着,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屋子里只传来喜儿的痛喊声,宝儿心里的恐惧越加的强烈,用力地抓着禄德的手,声音颤抖,“大哥,要不,你进去陪陪大嫂。”
“不能进去,女人生孩子男人进不得!”陈百年拦住了他们,“会没事的,我家的喜丫头出声的时候屋子外头就听见喜鹊在叫,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怎么会走不过这一关!”陈大叔像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宝儿握紧着拳头盯着那门口,只见李氏捧着全是腥红地脸盆出来,险些自己都晕厥过去,拉着李氏问道,“三婶,大嫂她...她。”
“没事,这是刚才稳婆洗手的,莫急,禄德你也别干等着,给你媳妇去杀一只老母鸡,到时候等孩子生下了炖汤给她补补身子。”李氏说完换了一盆地热水进去。
“对,对,我去抓鸡,补身子。”禄德立刻去了林子里,抓了一只老母鸡出来,从灶间里取过一个盆子,拔了一些脖子那的毛,利落的一刀下去,腥红温热的血溅了出来,母鸡扑腾地厉害,禄德就用腿夹了住按压地死死地。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宝儿干脆去给他烧水拔鸡毛,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没错,等下小宝宝生出来了之后,嫂子就要喝鸡汤,喝鸡汤的,双手却颤抖个不停,折着那柴火好几次都断不了,狠狠地拍了几下大腿,直到掌心出传来痛麻,宝儿才冷静了一些。
戚氏不停地给喜儿擦汗,在她耳旁叨念着,“闺女啊,再加把劲,别累过去了,生完了咱们再睡,再加把劲。”
喜儿在屋子里头用力着,宝儿则将那水都到了缸里,禄德将死透了的鸡抓着鸡爪子往里头一浸,开始拔毛,很快地拔干净了之后,将内脏都剖了出来放在一旁,把鸡洗干净了交给宝儿,宝儿找了淘瓮装了起来,在里头放入了料掺了水之后,放在小灶里炖着。
时间接近中午,一家人的新都悬在了半空中,小慎已是哭过了一顿睡着了,宝儿心疼地帮他擦着还挂在脸上的泪珠子,陈大叔一下闯了进来,看着她们,万分冷静地吐出两个字,“生了。”
宝儿手中正拿着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掀开帘子跑到了后院,禄德已经冲了进去,喜儿用力过度,已经累地昏睡过去了,一个皱巴巴脸色发青的小婴儿正被稳婆包好了之后裹在蜡包里面,由于在娘胎的时间太久,小孩子有些缺氧,稳婆是拍了好几下的屁股才发出咩一声轻喊。
宝儿看着那小婴儿,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经历了大半夜又半天,终于是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了,生命的奇迹到底有多伟大,宝儿看着那呼吸微弱的小家伙,不住地抹着眼泪。
“生了个精贵的姑娘。”稳婆将孩子放在了喜儿旁边催促禄德赶紧出去,“大男人的这里头还脏着呢,怎么就进来了。”
禄德才不管呢,老婆孩子都快没了,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心疼的摞着喜儿额前湿漉漉地头发,低声喃喃道,“不生了,儿子女儿咱们都有了,不生了。”
“多子多福才好,哪能不生了。”戚氏绞干了热毛巾过来给喜儿擦了擦汗,“你快出去,我给她擦擦。” 禄德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宝儿去了灶间看着火,等着喜儿醒过来的时候能喝点鸡汤补补元气,到了晚上吃过晚饭的时候,喜儿才幽幽地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宝儿孩子呢,宝儿指着她身旁躺着的丫头,“大嫂,孩子好好的呢,你先把这鸡汤喝了,才有力气喂孩子啊。”
戚氏在她身后垫了个垫子,喜儿一口一口地喝着禄德喂的鸡汤,时不时地看着一旁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小家伙已经饿地有些难受了。
在禄德地监督下喝完了一整晚鸡汤之后,喜儿就抱起婴儿要喂奶,宝儿拿起空碗出了屋子,看他们检查过了窗子之后才回了自己屋,自己对照顾产妇是没什么经验,戚氏就在宝儿家住了下来,宝儿抱着小慎也给他喂了一些鸡汤,“小慎有妹妹喽,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妹妹哦。”
两岁多的小慎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宝儿,小爪子一抓将一旁的洋娃娃拿了起来在宝儿面前示意,“是弟弟!”
做娃娃的时候宝儿自然是按照弟弟来做的,可小孩子对初始印象都深刻的很,说了是弟弟,一下变成了妹妹,他还十分坚持的说是弟弟,宝儿很难想象等小婴儿满月了,小慎会看着光洁溜溜地婴儿跟自己说,姑姑,弟弟和我不一样。
于是宝儿立刻纠正了他,“不是弟弟,是妹妹。”
小慎看着宝儿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免委屈了,嘟着小嘴抱着洋娃娃很坚持地说道,“是弟弟!”
宝儿还想纠正呢,可小慎已经是泪水盈盈地看着自己了,再说是妹妹下去,估计就会哭给自己看,于是宝儿哄着让他多喝了几口,让翠儿带着去洗洗之后,早一些上床睡觉了。
灶间里的鸡汤一直都保温热着,宝儿浸了一些花生在水中,在灶间里点了一盏油灯,方便半夜有事能进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