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话似乎很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万笛在偷换概念。然而梁泽关心则乱,根本没去深究,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一阵头疼:“不管怎么说,我得先和她见面。孔叔叔看得太紧了,我得像个法子才行。对了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司机会送你回家。”
说完他头也没回的就走了,留下万笛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容,暗地里却捏紧了拳头。
清欢坐到车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别跟万笛来往。”
“嗯?”她愣了下,“怎么了?”
“对梁泽挺好的,对你不行。”孔寒日眼睛毒得很,“估摸着是看上梁泽了,你在就碍事。”
清欢抿嘴,“你怎么知道。”
“眼睛啊眼睛。”他指了指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人长了眼睛可不能白长,很多东西只要仔细看就都能看到的。”
听他这么说清欢就不问了,她整个人向后倚,出神地望着窗外。“梁泽说想和好。”
“那很好啊,你愿意吗?”
就是不知道,才会犹豫。
没听到清欢回答,孔寒日就说:“如果你不知道要不要和好,那就不要和好。都犹豫了,勉强答应会开心吗?”
“孔叔叔开心吗?”清欢懒懒地将视线转向他,“曾经有过什么遗憾吗?” “真要说遗憾,大概是当年没拉着你爸妈不让他们出国吧。”如果那时候他再坚持一点,清欢现在就不会是孤儿了,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不需要寄人篱下。
清欢哦了一声,她对父母早没了印象和记忆,也无法理解孔寒日的说法,“我跟你的想法大概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我答应和好也好,不答应也好,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人比死过一次的人看得更清楚了。“万笛不喜欢我,喜欢梁泽,我都能看出来。我还看了从前的网络状态,万笛还带过我去看医生——她说我总是很焦虑,可能是精神上有点问题。”说到这里她突然眯了下眼睛,“孔叔叔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孔寒日非常愿意为她效劳。
清欢笑了笑,说了几句,孔寒日很快皱起眉头,神色也凝重起来。
让他去查点什么是很快的,第二天清欢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再结合昨天晚上来看,自己从前的状态,被忽略的病历以及抗抑郁的药……都有了一个很完美的解释。
不过暂时她没打算摊牌。清欢自认为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可别人欺负到她头上了想踩着她往上爬,那就不是能随意原谅的事了。
她登了下从前的社交a,万笛的消息蹦了出来,关怀备至的问候她,并且告诉她男人不能惯着,一定腰严格管着他不能让他爬到自己头上去,尤其是梁泽这么优秀,更要随时随地看着云云。可能是昨天晚上孔寒日的话惊到了她,让她发觉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一个担心好朋友的美好形象,于是就来疯狂发消息了。
清欢闲着无聊把消息都看了一遍然后退掉了,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嘲弄,万笛还以为她是装失忆的呢,竟然发短信到旧号码上夸她这招用的好,梁泽果然回心转意了。
厉害,这段位,失忆前的自己栽在人手里也不亏啊。
第七十九碗汤(七)
第七十九碗汤(七)
梁泽一直都很想跟清欢见面,可是孔叔叔看得太紧了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他打她过去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直到有一天,清欢主动联系了他,并且和他约定在从前很喜欢的一家奶茶店见面,要求他谁也不告诉,自己一个人过去。
很久了……梁泽没有这种心跳如雷紧张兮兮的感觉了,大概是青春期过去后他的性格就变的格外沉稳起来,明明是去跟已经分手的前女友见面的,可他激动的像个刚刚谈恋爱的青涩小伙子,对着衣橱里的西装来来回回的挑选,不知道要穿哪一套才比较好看。
爸妈跟妹妹得知,也都过来帮忙挑,还下了死命令让他好好打扮一下,看能不能用美色把小姑娘给哄回家——这么多年啦,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家里少了谁都不行。
在大家的帮助下,梁泽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了。
清欢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到,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点了一杯焦糖奶茶喝了很久,梁泽提前半个小时到的,但她看起来已经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了。
他紧张地在裤子上擦了下冒汗的手心:“清欢……”
“坐,想喝什么?”
“我、我喝什么都行。”
清欢笑了笑,给他点了杯橙汁,这家奶茶店地方不大,多数都是情侣们来的地方,梁泽西装革履英俊逼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和奶茶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很久没来过了吧,我找到了过去的日记,上面说以前我们俩经常到这里来,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里虽然还是奶茶店,可是里头的装修全变了,老板也换了。”
梁泽觉得她是话里有话,什么外表仍然是一样,内在却不同,就好像在说失忆后的她,和从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你怎么了?”
“你觉得现在的我好吗?”
她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梁泽却想了想认真回答:“好。”
“我想也是的。”清欢笑笑,“过去的我太自私太任性,爱撒娇爱哭脾气又不好,稍一不顺心就大吵大闹,非要你听我的,否则就无理取闹。现在想想,就算是我自己呀,也受不了那样的性格,你会想分手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有一个和自己性格相同的男朋友,她也会精神崩溃每天都想分手的。
梁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能安静地听着。
“日记里也好,网络上也好,照片里也好,除了我们俩之外,那个叫万笛的女人也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呐。”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跟万笛也是朋友……”
“是吗?”清欢笑得更开心了,“那万笛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呢?”
“什么?” “没有吧。”她的笑慢慢地就消失了。“我以为是我自己疑神疑鬼,你衬衫上出现的口红印,口袋里属于女人的香水,还有身上偶尔带着的长头发……那段时间的争吵应该很可怕吧,可惜我想不起来了,只有日记里还记着。”
梁泽当然也记得,他被清欢逼迫的心力交瘁,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信,非要他招认,闹的天翻地覆。
“万笛说,男人都爱偷腥,而且绝不会承认,你一定要逼他,否则他绝不会说实话;万笛说,梁泽在公司里很受女下属喜欢,还有很多女人想追他,她都替我看不过来了;万笛说,梁泽最怕缠,你是他女朋友,你不需要讲理,他不让着你就是不爱你……你看,这本日记上,有这么多的万笛说。现在成为了没有记忆的局外人,我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贯穿了我们的感情的,竟然是万笛。”清欢觉得失忆前的自己很蠢,“现在想想,那些所谓的出轨的证据,还有谁比身为你助理的万笛更容易制造的呢?”
“等一下,你刚才说心理医生……”
在这种时候,梁泽最关系的仍然是清欢的身体和精神,他真的很爱她,也很关心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清欢望着他,将旁边座位上的文件袋拿了过来,推到梁泽跟前。“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