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他落笔完成最后一勾勒之后,心中大快,将手中的笔一掷于地。
画卷当空展开,众人也顿时闭上了嘴巴。
一个个目瞪口呆。
两幅画连在一起,几乎是一摸一样,毫无区别。
无论是神韵还是笔法,就连气势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亲娘啊,这是咋回事啊?”一个青袍文士错愕不已,一不留神家乡方言脱口而出。
最为高兴的当属王七。
这小子眼睛虽小,却贼的很,他一把揪住没入人群之中的奚落他的那个秀士,狞笑着说:“点、拓、擦、泼、捺、按六种笔法是吧,十一种法相嶙峋有力的礁石是吧,老子一介武夫,不懂这些风雅是吧?”
那文士给他笑的心惊胆颤,偏偏之前瞧不起别人的理由又站不住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妈的,如今老子的老大将这画做出来了,你个混球说怎么办?”王七低声怒喝,一双小眼睛睁的溜圆,龇牙咧嘴状若猛犬。
文士大骇,这造型他经常见到,街头打架敲诈的小流氓大多如此吓人,他从怀中掏出数量碎银,一股脑的塞进王七怀里。 王七顿时松了手,喜笑颜开,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赞道:“到底是读书人的脑子,就是转的快。”
……………………
此时青木已经松开捏住严冬生喉管的手,悄然退于吴鹏威身后三步之外,手拢进袖子里,低头而立。
严冬生却颤巍巍的走到两幅画前,蛤蟆神功再施展,双眼怒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这幅画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一跤跌落于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门下的弟子赶紧上前相扶,只听见老人家仰天长叹:“亏血本啦!”
众皆愕然,严冬生就此昏迷,弟子掐人中扇嘴巴,又是一阵忙乱。
吴鹏威掷笔于地,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爽快,平时他朋友很少,即便是王恒之流也多是老粗一个,莫要说天文地理算术,就是让他们多看一眼书面都会觉得头疼。
终日只能自娱自乐,难得今日能够在临摹画中遇到一前辈算术高人,最后将其谜题破解,其中之畅快非言语能够形容。
此时,一旁的北斗先生快步走了过来,抱拳大笑:“原本以为阁下是来捣乱的,现在才知道阁下乃是真高人,北斗鲁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往后堂一叙。”
吴鹏威淡笑相随。
二人来到后堂之中,自有弟子将“沧海潮生图”和陈道子的画笔送来。
北斗先生手抚画笔,不胜唏嘘:“前辈圣人之物,据说此笔天生带有一股墨香,能够安人心神,对于我们这些终日操、弄笔墨的人来说,不啻于千金重宝,先生得了他,还望珍之惜之。”
他一脸不舍之色,不过是儒林大豪,不便露出贪婪之意。
吴鹏威却笑了笑,一摆手说:“便是送给先生又何妨?”
北斗生先是大喜,旋即脸色却又凝重起来。
第十八章大势随法
北斗先生听说吴鹏威要赠送前朝圣手陈道子的“沧海潮生图”以及画笔之后,神色一震,躬身作礼:“无功不受禄,北斗不敢收阁下如此厚礼。”
吴鹏威笑了笑,“先生倒是有些风骨。”
北斗先生正色:“这‘沧海潮生图’乃是当今书画界一绝,堪称无价之宝,而那画师用笔也称的上价值连城,阁下一下子两样相送,丝毫没有不舍之意,让北斗十分敬佩,但俗话说有所舍必有所图,阁下还请明言。”
吴鹏威听了也是暗自点头,他这一番分析丝丝入扣,直指人心,倒也不亏是如今的儒林大豪。
“不错,先生所言有理,我也不与先生寒暄,我将这两样东西赠与先生,不过是想求先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大势随法。”
北斗生顿时色变。
大势随法乃是他毕生心血精华,而且是经过他师祖、师父几代人的努力才总结出一种书画妙法,得此法者能够清晰的窥见万物生长变化的轨迹,不仅可用于作画,就连临摹也是惟妙惟肖,称的上夺日月之造化。
今日之所以没能够临摹出“沧海潮生图”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图中藏的数字谜团太多,而北斗于算术一途不是很精通,他又爱惜名声,不敢轻易下笔,这才有了最初的困局。
但这并不妨碍大势随法的精妙玄奥。
文人鄙帚自珍,更何况是一生精华所在,北斗先生立时皱眉不语。
吴鹏威心知文人最是麻烦,心中早就有了对策,又说:“这‘沧海潮生图’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张挺有意思的画卷而已,这笔也是有些墨香罢了,先生如果不爱,我又是个懒人,不愿意花费功夫保存这些易坏的东西,不如就此毁了它吧。”
说完,他长臂一挥,将“沧海潮生图”取在手中就要撕了。 北斗先生顿时大惊,顾不得装模作样,一把按住吴鹏威的手,大声说:“使不得,使不得啊。”
吴鹏威好奇:“先生这话说得有趣,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怎样便怎样,有什么使不得的。”
北斗先生脸色数番变化,最后叹道:“罢了罢了,你且撕了吧,是在下失态了。”
吴鹏威顿时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画卷以及毛笔一并放置于书桌之上,朗声说:“刚才不过是和先生开玩笑而已,这些东西于我毫无用处,不如送给先生,在下不取一物。”
北斗惊奇:“那大势随法?”
“先生不肯,那就算了,我不愿强人所难。”吴鹏威抱拳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北斗先生看着书桌上的两个重宝,一咬牙,一跺脚,喝道:“先生还请留步。”
吴鹏威暗自一笑,心说“成了”,回过头来转身望着北斗先生:“先生还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