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鲜血洒了一地,冷不防一个贼兮兮的清秀少年一把将他抱住,就要将他摁倒于地,吴鹏威微一蹙眉,腰胯一扭,一个翻转轻巧的就将少年甩了出去。
力气用的有些过,头脑难免一阵晕眩。
他摇摇晃晃的提步,结果身后又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给握住,吴鹏威心中烦闷无比,气血不畅,正有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顿时低喝一声:“谁敢拦我?”
左手一挥,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飞纵而出,握着他胳膊的人没想到他重伤之后还有这样的威势,顿时抽身急退,可那刀光如影随形,竟然能在空中折叠打弯,犹如附骨之蛆一般。
“嗯?”对方吃了一惊,不过却伸出一只铁铸般的手,一下子竟然将刀光捏碎。
“你还要不要命了?”
沉闷的声音响起,吴鹏威又被一把拽住,转过头,却见到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低声对着自己说:“在下‘妙手神医’江北生,小子你刀口伤势极重,我是来给你疗伤的。”
吴鹏威眼神一紧,凌厉的光直射而出,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江北生一生活人无数,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辈,但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悍的眼神,心头也是一阵慌乱,不过他到底久经风霜,勉强还能维持身体不动。
好在对方失血过多,并没有其他动作,就倒地昏了过去。
……………… 四野无声,零孤寂的站在雪地中,双手斜举刀,放在腰畔左侧,身体象是箭一般弓行而来,带出一道黑色的魅影。
他刀势如雷,在暴射而出的一瞬间,刀从左腰畔上掠,直取胸前,形成一道张扬无比的弧线。
十五年,日以继夜在悬崖前斩风切鹰的一道弧线。
刀光如同在水中搅拌,刀气化作涟漪,掠出一道道残痕,这一刀,超越了极致的速度,代表了零对于刀意最彻底的领悟。
几乎无可阻挡。
刀光的尽头,吴鹏威只是站着,静静的相望,只是在刀光用尽的时候,零忽的停住身形,转过身来,对着他凄然一笑,酷酷的说:“你看清楚了没?”
接着,鲜血四溅,零的影子如同被击碎的光影,片片消散。
蓦然惊醒。
“啊”
吴鹏威低呼一声,张开眼,从梦中跳出。
“主人,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不远处响起。
床头的一侧,青木正站在身前不足一米处,他手拢在袖子里,低着腰,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不碍事。”
吴鹏威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胸前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几乎疼的昏过去。
青木赶紧走过来,替他将枕头垫高,然后扶着他靠在上面。
“我去给你端药。”青木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门。
吴鹏威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被裹满了纱布,双臂也似乎被重物击打过似的,抬不起胳膊来。
为什么只有腿上有伤?吴鹏威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得益于“蝉翼衣”的护持,零无孔不入的霸道刀气没有能够将自己的上半身划出伤痕,而没有保护的腿部自然就难以躲过肆虐的刀气,好在吴鹏威自身所创的刀式同样强横无比,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否则的话,下半身只怕会给刀气搅成粉碎。
水火相克的刀技威力超乎出了吴鹏威的想象,那一把云荒墨家制成的百炼精钢长刀几乎是在水火之力交接的一瞬间,就完全爆裂,碎开的刀刃完全炸成了粉末。
严格的说来,这一刀并无技巧可言,只是最纯粹的水火力量爆裂。
在“碧水龙刃”力量的基础上加上水火爆裂的威力,只是一瞬间,就撕破了零的刀光,纵然零的部分刀气依然能够无孔不入的宣泄进来,但也无法阻挡胜利天平的倾斜。
严格来说,零是输在了水火相克那一瞬间的巨大爆发力上,而并非是输在刀技。
仅仅以刀技层面来说,零的造诣是惊人的,要高于吴鹏威一个档次,即便是后者已经领悟了初级心眼,并且将冰雪飘零之势融入进刀法之中。
悬崖前切风斩鹰的十五年,日以继夜,毫无杂念,只是不停挥刀的十五年。
这十五年将零的意志和刀法磨练的无比坚韧,同时也让他的精神极度的扭曲。
在二人交手的刹那,眼神相交的那一刻,吴鹏威就明白了零心中的孤寂。
他没有朋友,心中只有刀。
世人皆说他残忍暴虐,其实并非如此,他只是和刀溶为一体,按照刀的凌厉去理解这个世界。
而刀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杀戮。 因此零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他习惯性将自己当做一把刀,一把无坚不摧能够斩断一切的刀,当他将刀切入对方身体鲜血淋漓的一霎那,就是他最好的爱的表达。
他太寂寞了,却无人能够理解,他想去爱别人,却注定只能给对方带来死亡。
因此,当吴鹏威的刀光碾碎了他的刀气之时,零的心里只有一种解脱,他不用再背负着刀的意志前行,那一刻,他做回了自己,象是个天真的孩童般璀然一笑。
零死了,死前的一瞬,他很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解脱,还因为多了一个能够了解他的朋友。
梦中零的那一刀正是比试时的重演,那一刀能够斩尽一切,也是零一生武道最好的注解。
零将这一切传承给了吴鹏威。
那一刀里包含了太多需要分析和感悟的数据以及刀意,若在以往,即便是茶饭不思,吴鹏威也会拼命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