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补课第一天的晚上,在路灯下遇到明皙时,对方额前有一小块淤青;起先他一直以为那块淤青与王磊有关,不过现在看来……
可能也不一定。
手机闹铃响起,提醒他每晚夜跑的时间到了。
或许现在这种情况下,出去跑跑步才是最适合的。
这一次他跑了很远,回来时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背,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前的薄汗,抬头看见了巷口那一盏路灯下的明皙。
明皙背倚着灯柱,低着头看不见太多表情,就这么斜斜地靠着。
在丁瑾瑜的映像里,明皙的脸上大多时候总是旋着酒窝的;即使是在操场上与王磊对峙,甚至被围在小巷满脸血污被人围住的时候,也总是不服气地昂着头——
无论是愚蠢还是狼狈,都带着点少年的倔强。
这是他第一次见明皙垂头丧气的样子,带着点可怜。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走开,反而朝着明皙走了过去。
明皙听见脚步声抬头,很快又垂了下去;他没有叫住丁瑾瑜,甚至没有先开口说话。
“找我?”丁瑾瑜低头看着明皙。
明皙恹恹地点头。
“有事?”丁瑾瑜接着问。
“和上次一样——”明皙抬起起头来看着丁瑾瑜,“能不告诉别人么?”
“和上次一样——”丁瑾瑜也看着明皙,“我没那么无聊。”
明皙低下头,好半晌才开口:“那就是我妹妹,叫明寐。”
“梦寐以求的‘寐’。”说起妹妹,他才终于弯了弯嘴角,“不过平时家里人和巷子里的熟人都叫她妹妹,就是哥哥妹妹的那个妹妹。”
“妹妹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可我妈说叫‘明媚’太土了……”他说着笑容漾开,连酒窝都变得温柔,“然后我爸就翻字典,给妹妹起了这个名字。”
“因为他做梦都想要个女儿。”
“她……”丁瑾瑜顿了顿,也走过来靠在灯柱上,“一直都看不见吗?”
“不。”明皙摇摇头,“是外伤。”
“能治吗?”丁瑾瑜问。
“嗯。已经登记了,排队等眼角/膜移植的供体。”明皙点点头,“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不过只要是手术,都免不了有风险。”
丁瑾瑜沉默了片刻。
安慰人的事情他几乎从来没有做过,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应该说些什么,憋了很久,才终于挤出了三个字——
“会好的。”
他为难的样子把明皙都逗笑了,“我妹现在脾气不太好,刚才没吓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