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干嘛?”老鬼反问,一副没睡够的不耐烦语调,声音黏黏糊糊的。
“你说,我是怎么回到这儿来的?”
“我鬼知道,你一晕我也就啥也看不见了。”它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不过,那之后我感觉那个叶雉拿什么刺了你手指一下,又叽叽呱呱地念了几句咒语,估计就是靠咒术找着这地方的。”
危素赶紧伸出十指仔细看了起来,果然在左手中指上找到了一个尚未完全愈合的小针孔。
“完了完了,”她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他取了我的血……”
老鬼还没来得及说话,危素又叫了起来:“对了,返魂香!他不会拿了我返魂香跑了吧?!”
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喃喃自语道,“还有阿凭……怎么我把东西拿回来,他人却不见了?真是要命……”
“别一惊一乍的成吗?”老鬼恨不得翻个白眼,过了会儿,它嘀咕道,“这倒也真奇,谢凭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危素趿拉着拖鞋冲出了房间,这套一房一厅的出租屋几乎是一览无余,她站定在逼仄的客厅,一眼就看到狭小阳台上的叶雉。
他居然还没离开,正坐在小板凳上,就着外头不错的阳光,在看报纸。
叶雉手里端着一杯茶,眉头微微锁着,看得全神贯注,仿佛是一位关心国计民生的退休干部,就差一副老花镜了,不然整个画面会更加的完整和谐。
他眉毛都没抬一下,对危素说道:“早餐在桌上,趁热吃。”
“……”危素顿时觉得嗓子被卡住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自来熟啊?”
叶雉没有接她这个话头,抬眼看向她,认真建地议道:“不过,你最好先洗个澡,你沐浴露没了,我顺便买了新的。”顿了顿补充道,“薰衣草味儿。”
危素闻言下意识侧过头嗅了嗅自己的衣领,一股微酸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恼羞成怒:“你还真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了?”
“不好意思,”他淡淡地纠正道,“你这不叫家,叫狗窝。”
环顾一圈乱七八糟的屋子,危素无从反驳……她强压下胸腔里的怒火,心有不甘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叶雉见了,脸上浮起些许笑意,自言自语道:“这不还是挺听话的么。”
洗过澡,危素浑身清爽地坐在沙发上,端起豆浆啜饮着。
叶雉把报纸摊在她眼前:“看看。”
她把头往前一凑,这显然是一份香港的报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
深圳离香港近,那边的报纸、周刊什么的往往在这边也能轻松买到,叶雉多半是在街角那家便利店里拿的。之所以要给她看,多半是跟乔家有关吧。
果然,头条是“乔家长子离奇暴毙,乔家卓心脏病发入院”,字体硕大无比,炸裂的效果搞得很夸张很抢眼。
危素知道,乔家卓就是乔炜的父亲。
因为儿子在社会上的名气和影响力都不如老子,媒体怕直接写名字读者反而不知道是谁,报道的时候就不用乔炜的本名,而是用“乔家长子”这个名号。
“离奇暴毙?”危素点点头,“嗯,是挺离奇的。”
“接着往下看。”叶雉抄着手说。
下面的正文里提到乔炜的母亲连夜从澳洲飞回,处理丧事,还配上了乔母满脸憔悴的照片,又提到乔炜的遗孀已经确认怀有他的遗腹子…… 等等!乔炜的遗孀不就是……秦留歌?
危素差点没一口豆浆喷出来。
这事儿未免太狗血了,真的假的,国产的八点档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吧。
她抬头看向叶雉,“秦留歌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摆脱了乔炜,现在却有了他的孩子,这孽缘还斩不断了……”
“倒霉?那倒未必。”叶雉说,“乔炜是独子,如果她没有这个孩子,我那位姑姑可不一定会放过她。”
“这、这么凶残?明明要怪她和她老公没教育好小孩嘛。”危素把眼睛一瞪,“你们叶家不是致力于守护世界和平吗?怎么尽出些败家玩意儿。”
叶雉把手一摊:“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很无奈啊。”
危素正想回呛他一句,电话突然响了,她捞过话筒:“喂,哪位?”
“是我,秦留歌。”声音里既没有疲倦也没有难过,听起来挺精神的。
“噢,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我以为那个叶家人会对你动手。”
“……我目前还可以,四肢健全,呵呵。”危素僵硬地笑了笑,“对了,我看了报纸,上面说你怀了乔炜的小孩,你……打算留下?”
她以为秦留歌不会想要跟乔炜有关系的任何东西,包括这个孩子。
“不想留下也不行啊,我婆婆时刻在盯着我呢,更何况我本来就想留下它。”秦留歌压低了声音,但压不住声音里的激动之情,言语中尽是春风得意,“香港豪门一贯母凭子贵,我已经被临时任命为乔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了,乔家家产也有我一份,不好么?升官发财死老公,成功女性的理想人生模式。”
危素被逗笑了,懒懒地说道:“那我可就恭喜你走上人生巅峰了,苟富贵,勿相忘。”
秦留歌的声音冷了下来:“乔炜欠我的。”
“话说起来,当时在地下室,你怎么会使用……那个机关?或者说,是你,还是郑敏?”危素问出了心中埋藏着的疑问。
本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些细节也没必要追究,可她就是放不下,总感觉有只猫爪子在轻轻地挠。
“自然是我,郑敏怎么会知道我家密室的构造?之前我没找着返魂香,可并不是没找到那个密室,至于机关……我琢磨过,知道怎么用。”秦留歌点到即止,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