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素走了。”叶雉耸了耸肩。
不过看房间里衣物行李什么的还都留着,大概还是有回来的打算。
刘守瞌睡虫立刻跑了大半:“就这么走啊了,小没良心的……”他凑上前去,“那咱俩怎么办?”
“跟上去呗。”叶雉伸出手把他推远了一点,“三胖啊,你先去刷牙。”
刘守没理他这茬,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问:“老叶,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不管这事儿了?我是说,你为啥非要帮着她啊?”
“不是我非要帮着她,是她牵扯到的事儿有大问题,谢家万一要作妖,我不能就这么站旁边瞅着。”叶雉解释道,“再说了,我去这一趟,还能顺便帮小善看看银子岩里的水龙脉有没出什么岔子。”
还有一点原因,他没对刘三胖子说。
怎么说他和危素也同床共枕过,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收拾收拾,动作快点儿。”叶雉拍拍刘守的肩膀,“我给你掐着表,超过十分钟,可就不等你了啊。”
刘守啐道:“无情无义,等胖爷我练出八块腹肌,削死你!”
———————————— 前往银子岩的车上,危素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突然开口,声音疲倦:“我想起一件事,在巴朗山的时候,雪地桃林里。”
她没有拿出手机佯装打电话,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危素注意到了司机的眼神,但没放在眼里。
她现在身心俱疲,实在是懒得去做这种表面功夫了,反正她要说的那些话,别人也听不懂。
大部分人听见了自己听不懂的话,只会觉得说话人是疯子。那么就让这个司机觉得她是疯子,脑子不正常好了。
老鬼问:“什么事?”
危素:“我以为你那时受制是因为桃木克鬼,可你并不是鬼,而是虺,为什么还会被压得死死的?”
她回忆起在雪地桃林里,自己离那口锁龙井越近,左眼就越不对劲,现在想来,怕是跟桃木没有什么干系,倒是锁龙井更显可疑。
老鬼心中暗叹,不愧是它教出来的,能力也许一般,智商还是够够的。
它有些犹豫:“这个,说来话长。”
危素:“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把你愿意说的,给我讲清楚。”
别的她也强迫不了老鬼,不然她还能怎么做?把左眼珠子抠出来么?
老鬼:“龙,你知道吧?”
危素:“知道,没见过。”
“龙族有两大分支,一是深海敖氏,二是高山怀氏。”老鬼道,“其实非要说的话,还有一支,它们是例外中的例外,少之又少,不成组织,不受庇护,那就是由蛇修炼成的游龙,主火,还有鲤跃龙门后化身而成的游龙,主水。由于势力微弱不成气候,向来不被其他两大支放在眼中……扯远了。”
“敖氏主水,怀氏主火,自古一路都是水克火,敖氏自然就是龙族中血统最高贵的那一脉。不过,这两脉一个在大海里,一个在深山里,地理位置差得太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危素侧着头,听得很认真,这些东西老鬼基本上没怎么跟她讲过。
老鬼继续道:“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巴朗山的锁龙井里头,锁的是一条海龙,敖氏的。我只不过是一条山虺,这么多年困在你眼睛里也没干点正经事儿……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那时候,我不是被桃木所克,是被那条海龙压制的。”
说话间,银子岩已经到了。
危素把钱递给了司机,笑了笑,司机都不敢看她一眼。她下了车,出租车一溜烟就开走了,好像屁股后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追。
看了看表,时间还早,银子岩还有十多分钟才开放。
危素在马路牙子上蹲了下来,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她没管。
什么龙族,敖氏,怀氏……她感觉这些东西离自己好遥远,八竿子打不着,听起来就像在听故事似的。
她问老鬼:“怎么样才能把你放出来,你知道吗?”
她听得出来,老鬼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时候,那语气里有难以忽视的不甘。
良久,老鬼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不,你一定是知道的,你只是不肯说罢了。危素在心里这样暗暗地回道。
危素蹲得脚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水泥地缝里忙碌的蚂蚁发呆。
时间在无声的沉默中飞快流逝,银子岩的入口前陆陆续续地来了些游客,到了开放时间,危素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她买了张门票,“往深处走,对吧?” 老鬼:“嗯,我会尽量帮你找路。”
谢家的地盘遍布全国,虽然它从没来过银子岩,但这种事情搁哪家身上都是大同小异——找着了家徽标识,也就找着了入口。
————————————
“我说老叶,按理说开车五分钟咱们都能到地方了,这都多久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刘三胖子急搓搓的,看了看手机,又说,“你看,破手机还没信号。”
“破手机?刚买那会儿你碰都舍不得碰。”叶雉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揶揄道。
天气不太好,荔桂公路上飘荡着黄蒙蒙的雾,两遍绵延的山丘也看不真切。天空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沉甸甸的,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