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胖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上道!”
沙月华扬起了嘴角,却又在一瞬间敛起得意的神色,故作惆怅地摇了摇头,“一会儿说我不讲义气,一会儿又夸我上道,唉,男人心海底针……”
“姑奶奶,我给您赔不是。”刘守熄火下了车,笑嘻嘻地对她拱了拱手。
“好,我原谅你啦。”沙月华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显得十分大方。
语毕,她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对了,你们要是没跟上啊,也怪不得我。”
谢凭立刻跟在了她背后,叶雉转过头,对刘守说道,“胖爷,您就别跟着我们一块儿进去了,在外边吃好喝好玩好,这儿可是丽江,美好邂逅等着你,啊。”
最后一个“啊”字充斥着某种劝哄低龄儿童的意味,刘守登时感到忿忿不平,质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进去?!这又不是啥龙潭虎穴!”
“这个嘛……”叶雉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们这次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但你体积比较大,我怕你太引人注目。”
刘三胖子:“……”
“老叶,你就不能说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吗?”他痛苦地捂住了脸,“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你直说不行吗?”
“可这样不是显得很虚伪么,难道你喜欢?”叶雉反问道。 “……妈的,你这小破嘴说话还挺有道理。”刘三胖子在他肩上轻轻搡了一把,“去吧去吧,去把你家危素带回来。”
叶雉对他后半句话的遣词感到很满意,他嘴角翘了翘,应道,“好。”
☆、石脉鬼灯(08)
叶雉和谢凭两人远远地跟在沙月华背后, 她带他们走的这条路树木很密,繁茂的枝叶遮住了太阳的点点余晖, 使得光线十分晦暗。
地势还算平坦, 但地面上厚厚地铺着一层正在腐烂的枯黄落叶,脚踩上去便嚓嚓作响, 树脂的清香和烂叶的腐臭混合交杂在一起, 蒸腾起一股股怪异的味道。
在快要靠近寨门的时候,沙月华突然转过身, 低声对后面的二人交待道,“正门你们肯定是没法走的, 太招摇了。你们在这儿等着, 我先进去, 等夜深了以后,带着你们从偏门溜进去。”
谢凭有些怀疑,“那要是你不出来呢?”
他觉得沙月华这姑娘性情不好捉摸, 说话做事全随自己开心,说变就变, 他不太信任她,怕她一进去寨子就不出来了。
“你都跟到这儿来了,不信我又能怎么样。”沙月华瞟了他一眼。
“不用担心。”叶雉开口对谢凭说道。
然后,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看向沙月华,道,“九点半之前, 你得出现,否则我跟他就踹开大门闯进去。”说完,他还假装彬彬有礼地征询了一下对方的意见,“这样可以吧?”
“……十点。”沙月华按捺住心里微微翻涌的火气,“十点之前我一定把你们带进去,别冲动,要是真踹门闯进去,你们就等着被打死丢在山里喂蛇吧。”
“那成。”叶雉挑了挑眉,“别耍滑头。”
沙月华急着回去验证自己的想法,懒得回嘴,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最后几乎是狂奔进了寨子里面。
坐在家门前择菜叶的老阿婆,小路上用扁担提着两桶水的青年,还有路边树下抓蚯蚓的小孩儿……几乎每个人都看见沙月华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面前飞快地掠过去,直奔怀必家。
不过,他们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眯着眼睛望了一小会儿她的背影,很快便继续干自己的事儿。
沙月华来到怀必家门口,脚步顿了顿,便绕过照壁,踏入正房主厅。
一进去,她就跟里面的危素撞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间,沙月华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她猜对了,凭着她对怀必这么多年来的了解,他果然选择了把他的妹妹带回玉龙山。
虽然沙月华知道危素的长相,但危素之前却没有见过她。
乍然见到一个陌生人闯到自己面前,危素不由得戒备起来,她腾地一下子站起身,问道,“你是谁?”
沙月华轻吸一口气,缓了缓波动的心绪,然后在危素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是你嫂子。”她抚了抚裙子上的皱褶,说道。
危素:“……”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可信呢。
“你在这儿做什么?”沙月华问。
危素有些不满,奇道,“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吧。”
“我找怀必。”沙月华不跟她拧巴。
“哦,他出门去了,你改天再来吧。”她说,“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他去哪里了?”沙月华不太喜欢危素这副怀家女主人的模样,毕竟在她无数次的想象中,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大概是去找那位,呃,大奶奶了。”危素还是叫不惯这个称呼。
危素其实只见过大奶奶一面,就是刚到这个寨子,怀必带着她去见怀金芝的那一次,她一直很努力地假装自己还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中。
怀金芝给她留下的印象只有一个,满身沉重的暮气。
后来听怀必说起大奶奶的年纪,她着实吃了一惊,然后顿时又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怀金芝会同时拥有一张尚算年轻的脸庞,以及一身沉甸甸的暮气。
“他去找大奶奶做什么?”沙月华嘀咕着问了一声,也没真的指望危素能回答得上来。
没想到危素想了想,说道,“他说大奶奶去找另外两家人商议事情,现在估计商量完了,他去探探口风。”同时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九成九是商议怎么处理我这个棘手玩意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