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没应声,也没挣扎,只是身形有点儿僵。
“可是,一直剑拔弩张总不是法子。”萧仲麟右臂穿过她颈部,让她枕着,“丞相与丞相夫人,也不希望你与我这样吧?”
许持盈仍是不答话,身形放松了一些,头微微扭动,蹭了蹭他的肩,显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抬手把别在头顶束发的簪子除掉。
七八分干的长发如水倾泻,清甜的发丝香气萦绕在他鼻端。
他深深呼吸一下。
“今日双亲进宫的事,我感激。说吧,想让我怎么服侍你?”许持盈的手慢吞吞到了他腰际,顺着衣摆滑入,落在他腰际。
“说吧,抱这一会儿,想怎么报复?”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一般的疼痛都能忍。
许持盈捏住他一块皮肤,手势旋转着狠狠发力。
“……”萧仲麟缓缓地吸进一口气,随后却道,“没留长指甲,好习惯。”
许持盈见他没有明显的反应,倒觉得无趣,手松开,在他衣襟上抹了抹,随后收回手。
萧仲麟等了片刻,“这就完了?”
许持盈心生笑意,“不然怎样?总动手动脚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这么想就对了。”萧仲麟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预感不能转化为清晰的念头。转念他就放下此事,她心狠手黑,但不会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尤其今日。因此,他岔开话题,“我腿上的伤,你就没点儿好奇心?”
许持盈抬头看着他,“方便告诉我么?”这件事,她与父亲都很关心,但从没指望他会如实相告。
“当然。”萧仲麟把经过简略地说给她听,这期间,她神色专注,身形则慢慢放松,变得柔软。
许持盈听完思忖片刻,“当日为何要去山上赏雪?”
“头脑一热就去了。”萧仲麟思来想去,能得出的只有这个结论,“兴许是想去山上凉快凉快。”
许持盈弯了弯唇,又问:“出事的时候,你近前有哪些人?”
“只有卓永和几名太监随行。侍卫留在山下。”
沉默片刻,她扔给他一个字:“该。”
“对。”那么大意,出事也是自找的。停一停,他问她,“通药理么?”
“看过一些医书。”
“明日你看看贺太医先后开的几个方子。”既然已经说起,便不需有所保留。
许持盈有点儿意外,面上则是点一点头,“也好。”
萧仲麟左手绕到她背后,抚着她的长发,触感微凉,真如绸缎一般。
许持盈斟酌着他受伤中毒一事,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没出声阻止。
有片刻的光景,室内落针可闻。
萧仲麟一面把玩她的长发,一面敛目打量她。
她枕着他的手臂,低眉敛目,浓密纤长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双唇微抿,唇色嫣红。柔和的灯光影里,五官更为精致,美得失真。但她的美给人距离感,是神色不够柔和所致。她若能由衷展颜一笑,不知该有多美、多可爱……
想到这儿,他眼睑有些发沉,意识模糊起来。 他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你简直是个活土匪。”到此刻,已经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许持盈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过来住下,就没想过防着你。”萧仲麟语声转低,吐字有些模糊,“迷药在发间?”昨日闻到的发香清冽,今日的则不同。此刻想起来了,为时已晚。
许持盈笑了笑,默认,随后就要推开他。
萧仲麟却用力搂紧她,左腿搭在她腿上。
她用力推他。
他索性翻身,上半身压在她身上。横竖就要睡死过去了,自然要趁现在还有些力气,小小的为难她一下。
“无、赖。”许持盈从牙缝里磨出这两个字。
他把脸安置在她肩头,稍稍动了动,随后安静下来,只闻呼吸声。
许持盈恼火地望着上方虚空。跟他这个情形,不方便叫宫女进来。运了会儿气,用力推他。
他身形高大,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到他肩头。这会儿昏睡不醒,瘦削的身形竟是特别沉重。
她停手缓了一阵,再次拼力推他的时候,向里移动身形。上身得了自由,抽身离开便容易了。
萧仲麟改为趴在床上。
许持盈低低地喘息着,整了整衣服,准备唤宫女进来——得去清洗做了手脚的头发。唤人之前,她想起玉竹就在外面。
不管萧仲麟的话,玉竹趁着她洗头发的时候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别无他法,只能先把他安置好。
许持盈坐在床上,瞪了他片刻。真想把他踹下去,可恨的是没那个力气。
她下地走到门口,胡乱把头发束起来,轻声吩咐一名宫女把甘蓝唤来。
等了一阵子,甘蓝急匆匆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