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是因为他这次做事很周全:与她和父亲相识的人,他降罪贬职,同时则提携她的大哥,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只是他提携丞相长子、给她和许家体面;官场上隐隐知情的人,则会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而且会因此担心被沈慕安牵连获罪,再不敢以讹传讹。
萧仲麟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他真是深思熟虑过的。找郗骁商量,是担心自己太主观,处事不当。他看得出,郗骁发自心底的意外和赞同做不得假,这才放下心来。
君臣两个做出决定之后,他又有了新的担心:担心男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与女子完全相反,忙了一场,要是惹得她想偏、愤怒、委屈,可真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幸好,正如她说过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沈慕安。
有个难辨心思的摄政王就足够他头疼了,他可不希望再有零碎儿添乱。
随后,两个继续用饭。
许持盈一直若有所思,时不时凝视他一眼。
萧仲麟则是全无心事,大快朵颐。目前为止,他最享受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她需要观望、意外的时候还长着,所以,他可以忽略掉她的注视。 不管你心里有谁没谁,迟早都会只把我一个人放在心里——他这样想着。
·
萧仲麟沐浴更衣之后,回到寝殿,见木香正在帮许持盈梳理长发。
看了片刻,他走过去,对木香伸出手,瞧着她手里的木梳。
短暂的惊愕之后,木香唇角上翘,双手把木梳送到他手里,继而行礼退下。
许持盈却是浑身不自在,欲言又止。
萧仲麟学着木香的手法,从下往上、手势轻缓地梳理宛若绸缎一般的长发。
发丝还未干透,把在手里,带来微凉感触。
“怎样?”
“还、还好……不,没事。”许持盈生平第一次说话磕巴了。
萧仲麟心里大乐,不由展目望向镜中。
她穿着红绸寝衣,衬得容颜如雪、眉眼漆黑、唇瓣更为娇艳。
真如画中人。美轮美奂。
萧仲麟揽住她顺滑浓密的长发,收在左手,随后俯身搂住她,在她耳畔低语,“美成你这样的人,是怎样的感受?”
“……”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让她觉得耳根都要烧起来了,此外,微痒微麻的感受亦不能忽略,“皇上谬赞了。”她低声说着,想要起身。
“想跑哪儿去?”他自是不会让她如愿。
许持盈在心里叹服:他怎么总有惹得她心神不宁的花招?
萧仲麟抬手扣住她秀美的小下巴,让她别转脸面对自己。
许持盈立即下意识地咬住唇。
萧仲麟笑了笑,“你这是要做什么?又在怕什么?”
许持盈不免怀疑自己想多了,很尴尬,扣着下唇的贝齿慢慢松开。
他就在这时候吻了上去。不蛮横,但也绝对不温柔。
许持盈的抱怨声含糊不清,她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片刻后,萧仲麟放开气喘吁吁的她,满眼笑意,随后一本正经地帮她梳头发。
许持盈盯着镜子里的他看了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他笑得太坏,像足了狐狸。
她嘴角抽了抽,又微微侧头,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看,自己都像只茫然无措的傻兔子。
……
下午的想法,现在是应验了吧?
歇下之后,萧仲麟特别老实,头枕着双臂,在昏暗的光线中望着窗户斟酌事情。 他是不敢招惹她了。
昨夜的经历,能宽慰自己是在床上的缘故,但歇下之前的亲吻,他发现的是自己特别想要她。在当时,念头刚起,他就生生地阻止了自己。
这么喜欢她,可她还没喜欢自己,甚至于,恐怕连猜忌都没完全打消。
这叫个什么事儿?
许持盈因为他长久的安静有了几分安全感,开始凝神斟酌日后的事情。
太后已经跟她表明态度,不知有没有事先料到她的态度,做出相应的安排。
而她既然已经确定太后的立场,便不该站在被动挨打的位置。
太后在宫里能用的人,除了眼线,便是嫔妃。要知道,包括三妃在内,都是太后给萧仲麟物色的人选。
不管她这正宫的墙倒不倒,众人推的滋味都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