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言语声柔美,语气恭敬:“回皇上,可以。”
萧仲麟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近来宫里出了不少事情,别人告诉你的,未必属实。朕与你仔细说说。”
沈令言拱手一礼,“微臣洗耳恭听。”
萧仲麟把自己中毒箭的事情如实告知沈令言,末了道:“暗卫统领那边,一直没什么进展。无妨。朕将此事交给你,留心查证,不需对外人提及。”
“微臣领旨。”
“再一个差事,便是确保皇后在宫里安然无恙。”
“微臣遵命。”沈令言行礼,随后告退。
真是惜字如金的一个女子,从始至终,萧仲麟始终没看到她神色有一丝变化,比男子还善于控制情绪。
都在宫里,沈令言与许持盈相见的机会多的是,为此,他就没特地安排两个女子见面。拉拢人心也得有个分寸,做多、做过有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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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骁奉懿旨进宫。
路上,他与沈令言不期而遇。
沈令言拱手行礼,“微臣见过摄政王。”
郗骁笑微微地道:“还活着呢?”
沈令言仍旧是长期示人的平静神色,“是,微臣还活着。”
“这半年都在游山玩水,也没出意外?”
“是,没有。”
附近的宫人听到,都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这两个在宫里碰面的时候不少,每一次,摄政王都没好话,沈令言也一直就是这样平静地应对,看似逆来顺受,更像是懒得计较。
郗骁唇角微微上扬,“去忙吧。”
沈令言称是,侧身站到路旁,等他走开去才离开宫廷,回往自己的府邸。
郗骁大步流星地进到慈宁宫,给太后行礼之后,问道:“又有何事?”
太后屏退宫人,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下说话。今日哀家要问摄政王一些话,请王爷看在你爹娘的情面上,照实回答。”
郗骁落座,道:“要看什么事。”
太后面色冷凛,“第一件,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上次就跟你提过,你答不答应?”
“上次您说过什么?事多,忘了。”
太后忍着火气,道:“我要你娶许家女。”
“不行。”郗骁毫不犹豫地道,“这件事,我只能当笑话听听。”
“不想娶许家女,也好。那你跟我说说,想娶的是谁?”太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没想娶谁。”
太后语声转低,语气却是冷森森的:“你是不是真的看中了正宫那个妖孽?” “别绕弯子,您是想害我,还是想害皇后?”郗骁坦然回视,剑眉微扬,“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不管你想娶谁,我都会成全你,总这样含糊其辞,你可别怪我随意找个人给你指婚。”
郗骁失笑,“您敢赐婚,我就敢抗旨。不妨一试。”
“可你都多大年纪了?嗯?”太后被他气得不轻,脸色有些发白了,“你又不是没有一等一的样貌、出身、地位,眼下朝廷没有战事了,你却还是如何都不肯娶妻。这到底该怪有心人妄加揣测,还是该怪你不知轻重?”
郗骁气定神闲,“不娶妻而已,触犯了哪条律例?”
太后加重语气:“可你是郗家顶门立户之人,就该为家族开枝散叶,总这样下去怎么成?!”
“过两年再说。”郗骁淡淡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也罢了。”太后无力地叹息一声,“你的婚事,我再等等。”
“这就对了。”郗骁问道,“还有何事?”
“还有宁王的婚事,你……”太后刚要说出自己的打算,郗骁已经摆手道:“对宁王这个人,我只想把他打成残废,看着您的情面,一直强忍着没出手。”若非是表兄弟的关系,那个混帐东西早就没命了。
语毕,他站起身来,举步向外,“我走了。没事别总唤我进宫。这是皇上的后宫,不是郗家的府邸,总让我整日里进进出出算是怎么回事?”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太后怒声喝道:“你给我站住!”这个侄子,简直是天生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情。上次就把她气得失态,摔碎了茶盏,这一次,则把她气得心里直哆嗦。
郗骁吁出一口气,止步回眸。
太后缓了好一阵,才能语气如常地说话:“眼下皇上是什么样子,不需我多说了吧?他称病到底因何而起,你到如今也不知道吧?”
郗骁不说话。
“他如果不是遭了人的毒手,吃了天大的亏,何至于有这样大的转变?”太后道,“这也就罢了。可你看他最近行事,分明是把这笔账算到了我或是宁王头上。我倒是无妨,横竖都要老死在深宫,如何度日都一样。可宁王呢?宁王要是处境艰辛,你能不被牵连?当今皇上与当朝宰相联手算计,夺你的兵权还不是早晚的事?”
郗骁冷眼睨着太后,“我如今这个处境,拜谁所赐?”
“我在跟你说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却想与我清算旧账?”
“不敢。”郗骁弯唇冷笑,“我就是要跟您说说生死攸关的大事。前两年算过几卦,卦象一样,我就是不得善终的命。您想听,我说就是。”
太后身形微微前倾,神色半是期待半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