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瑶音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见燕淮安的目光闪躲,闪躲了一下,又抿抿唇,难得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不是跟瑶音抢人。”
燕淮安隐约觉着这话风不对,“嗯?”
蒋瑶音清澈的杏眼垂下去,从嘴里憋了半晌憋出几个字“我今儿去找桐兰,望见一个与温玥十分像的公子揽着一个白衣姑娘进了隔壁的厢房,不知晓该怎么办,淮安,别说了,快随我去看看罢,也许不是呢。”
说完又转过头一言不发拉着燕淮安向前走,估计是怕燕淮安情绪不好,走着走着,还回头瞅两眼,见燕淮安没甚么异样只一双凌厉的凤眸隐隐泛冷,才继续安心了似的往前走。
燕淮安哪里是没什么异样。
异样大了!
温玥温公子是新科状元,礼部尚书,更是她三日之后即将下嫁的天家驸马!十年寒窗一举名,天下皆知出了一个温玥公子,温润如玉堪比当今圣上,锦绣文章犀利无出其右,容色昳丽天下再无第二人。而后,这么一朵清流花,被燕京里的小霸王痴缠苦追三个月,终于在强权的压迫下,成了燕淮安的囊中之物。
如今,竟有人敢玷污她的囊中之物!
夜风一打,燕淮安周身泛凉,几步上去,反领在蒋瑶音的前面。
潇遥楼还同往常般风流潇洒,纸醉金迷,同街上其他的那些要么故作风雅要么俗不可耐的寻欢处很不一样。大红的灯笼高高地挂在大门前,挂的大门通红通亮,灯笼底下左右各有一衣着暴露姿态妖娆的小倌儿娘子,愿意的嬉戏两句招揽恩客,不愿意的就懒洋洋地斜倚在那里,目光迷离慵懒,一颦一笑妩媚动人。
燕淮安一袭红衣领着蒋瑶音矜贵无比,在一众人中龙凤里也显得很是乍眼。门口的小倌儿娘子识得她,见她气势汹汹一脸怒意也不拦,挥挥帕子,其中一个没眼色的俏丽娘子脆声调笑:“公主今儿个怎么这般急,可是快要大婚了,怕今后温公子入了公主府,再不让公主出来?”
燕淮安侧头一瞥,是常日里在楼里以嘴欠善妒闻名的红岚,便只领着蒋瑶音往楼上她们专用的厢房走。
红岚此类人,不值得她分神。
到了厢房,蒋瑶音指了指再往里的一间屋子,轻道:“就是那间”
燕淮安冷脸踹开轻盈脆弱的木门,哐当一声似乎是被惊到了,里面的人嘤咛一声,尾音缠绵,正是温玥的清润声色。 燕淮安走进去,里面衣物散了满地,却只有温玥常穿的素白衣袍,她大步走到床边,掀开水粉的床帘,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玥正赤.裸.裸躺在水粉的大床上,只有重要的那点被薄被盖着,匀称白皙的身子上落了三五个吻.痕,他的胳膊横在脸上,遮着眼睛,似乎酒醉未醒,正头痛脑昏。
燕淮安定了定心神,将温玥的胳膊从脸上拿下去,温玥不会武加上烂醉自然无法反抗,露出一双含着水光的凤眸,懵懂地望向她,对比以往难得呆愣,声音嘶哑难听,“公主?”
第2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他的脸色没有平日里的白皙,两颊染着一层薄粉,真真儿是面若桃花,风情万种。
燕淮安心头一堵,眸色复杂。她素来爱干净,她的人自然也是得干净的。温玥原本是最干净的,可如今这幅样子明显是被人设计了,喉咙憋了一口气,那口气堵得浑身颤抖,将帘子猛地甩下去,冲后面知趣揪着衣角默默站着的蒋瑶音强压着愠怒道:“瑶音,去帮我给这里的那个秦妈妈找来。”
秦妈妈当年是楼里有名的魁首,一手琴艺了得,后来年老色衰,正巧那时的老妈妈有不愿再做这种营生的意思,就把这个楼盘了下来,不到十年的时间,将一个不温不火的经营成他楼难望其项背,可见她的手段。
只是这手段若是用到她的人的身上,燕淮安嘴角淬了冰碴。
蒋瑶音是小跑着去的,也小跑着回来,额间都带了汗,后面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一身儿浅紫色缕金挑线纱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摆出一副相熟人的亲近姿态。
见了她更露出一副温柔笑面,涂成浅紫色的薄唇张口刚欲说什么,燕淮安快速抽.出腰间总挂着的皮鞭,一鞭子挥上去,连鞭风都杀人,正挥在秦妈妈的脸上,一张俊脸瞬间多出一条血道道,不断地冒出鲜血,这还是得亏秦妈妈看情况不对,快速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秦妈妈痛极,望向燕淮安的眸色诧异惶恐,想捂脸又不敢捂,虚虚放在上方,见燕淮安又扬手才瘫软了反跪在地上,眼睛里扑漱漱流出许多泪,砸在地上我见犹怜,“公主,这是怎么了?”
燕淮安慢悠悠走到秦妈妈面前,右手拿着鞭子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左手的手心,音色里带了磅礴的怒意,又一鞭子抽在秦妈妈旁边儿的地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秦妈妈说呢?今儿,秦妈妈这双手都做了什么,自己不晓得么?”
一鞭子正正好好抽在秦妈妈虚捂着脸的右手上,伤口骇人。秦妈妈猛地一抖低下头“公主在说什么?”
燕淮安瞥了一旁安安静静看着的蒋瑶音一眼,又忽然连打秦妈妈十多鞭,打得秦妈妈连喊求饶,凄厉的叫喊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都聚在半阖的门前,想看又不敢看,畏头畏尾,恶心至极。
燕淮安快步走过去,一鞭子接连抽在两扇门上,两扇门应声而碎,成了破木块,分崩离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门外站了不少人皆一脸惊恐欲奔走逃窜,她一鞭子打在地上,响亮的声音震得在场众人又走得快了些,“都给本宫停下!”
空气静凝,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蒋瑶音自诩与燕淮安要好,上来扯扯燕淮安的衣角本来想劝一劝,燕淮安回头冷冷瞥她一眼,便又缩回了手,同屋外的那些人一样,睁着双惊惧的眼睛想看她,又不管看她,缩着头愣愣地站在一边儿,又默默地退回原地。
燕淮安心里一声冷笑。
“今儿这事儿本与你们无关,可本宫得让你们做个见证”
燕淮安稍稍让身,将瘫躺在血泊里的不住呻.吟的秦妈妈暴露在众人眼前,她用鞭子轻轻指着秦妈妈的方向,“甭管平日里与本宫玩的多好,若是敢把心思动在本宫的人的身上”
燕淮安勾起抹冷笑,衬着她的容颜难得有丝威仪“本宫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鞭子又抽在秦妈妈的身上,秦妈妈痛苦着抽噎翻滚,“来人!”
从门口忽然出现三个黑衣人,以青色面具蒙住半面,隐隐以一人为首,肃杀着向这边儿走来,众人忙让出一条道路,他们定在燕淮安面前毕恭毕敬。这是燕淮黎给派的暗卫。
“不许给秦妈妈治伤,落下疤痕后卖到山下庄子里去做普通粗使妇人。女人最重容貌,秦妈妈最重荣华,本宫便毁了这两样,让她好好地给我的人赔罪!”
众人听了这心思各异。阴暗些地觉着这公主可真狠,也真是有手段,卖到庄子里,还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倒比直接杀了解气多了。不够阴暗的又觉着这公主太过刁蛮阴毒,也没听秦妈妈怎么惹了她的人,怎么就这样对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燕淮安带着怒意的阴冷目光扫过这些人,他们忙将头埋得更深。
为首那人瞥了他右侧的人一眼,“是”
简短冷冽应了声,右侧的那个黑衣人像另一件物件儿似的给地上的秦妈妈拎在手上,办事去了。
燕淮安又冷声敲打道:“今后若是再有人敢算计到本宫头上,本宫会给他一个更好的下场,让他欲.仙.欲.死,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