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芸勃然大怒,一指陆养浩,喝道:“你说什么?”
陆养浩嘿嘿狞笑,说:“我说的什么,相信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小野种,你想装糊涂?我只问你一句话:陆氏宗亲五十四口一夜之间全部遭了毒手,为什么单单剩下你和你妹妹?如果你今天说不出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答案,就算是老爷子怪罪,也说不得了。有道是法不责众,我就不信老爷子会为两个小野种,把大家所有人都杀了!”
这句话一出口,不单李卫东跟侯万风勃然变色,夏若芸更是忍不住挥拳就要冲上前去,多亏侯万风老成些,一把拉住。夏若芸气的手臂发抖,死死盯着陆养浩咬牙说:“这是我的事,别碰我妹妹!她从小就离开夏家,所有事情与她无关,想嫁祸什么罪名,只管冲我来!”
陆养浩得意狂笑,说:“与她无关?真是可笑!你以为大小姐的命有多金贵,可以抵得过陆家上下五十四条人命?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岳天雄那个杂碎碍手碍脚,现在你们姐妹已经可以见面了!不过你也不必太失望,我就不信他岳家保得了一时,保得了一辈子!先是你,再是你妹妹,血债血偿,公平之极。奉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说出实情,或许能让你死个痛快,否则,嘿嘿嘿……”
偌大的灵堂,男女老幼近百号人仍然默不作声,却不约而同地朝夏若芸三个围了上来,司仪吓的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逃开,李卫东和侯万风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暗叹了口气。很显然,从最初进门时欧阳钊的挑衅,到陆养浩苦苦相逼,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目的只有一个,煽风点火,逼大小姐出手!今天这一仗,已然是非打不可,以他们的功夫保命倒是不担心,可是只此一来,夏若芸也就彻底跟陆家上下所有人站到了对立面,再想拿到继承权,希望何其渺茫! “住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断喝,这一声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响亮,但却像带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让大厅里百十号人同时收住了脚步。回过头,就看门外走进一个人,五十来岁年纪,粗粝粝的一张国字脸,大概是好几天没有刮过,露出满脸青色的络腮胡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身材魁梧的缘故,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压迫感。
“二哥?”陆养浩一张胖脸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说:“这么巧你也在,好极了。这小野种自己送上门来,二哥,你说该怎么办?”
络腮胡并不答话,走到夏若芸面前,目光缓缓在三人脸上刮过,看李卫东的时候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老七,为什么不让夏家大小姐上香?”
陆养浩脸一板,说:“二哥,你这是什么话?陆家灭门冤案还没昭雪,这件事跟夏家决计脱不了干系!难道让凶手给死者上香,这什么规矩?”
络腮胡眉毛一拧,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代表老爷子说的?”
陆养浩声音马上高了几分,说:“欧阳烈火,你什么意思?”
李卫东微微一怔,原来此人就是那位忠义堂堂主欧阳烈火!奇怪,自己才刚刚让他儿子出了丑,怎么他竟帮着大小姐说话?
欧阳烈火一声冷笑,说:“陆老七,我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包括今天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我欧阳烈火掌管忠义堂,只听命于老爷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好不要搞事!否则,嘿嘿!老子眼睛里认得你,手里的刀却不认得!”
说罢一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半长的砍刀,嚓的一声插在桌子上,刀柄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嗡嗡轻吟。这柄刀形状古怪,跟猎刀差不多长短,锋刃却极宽极厚,刀柄缠着红绸,雪亮的刀身上镌着两个红色大字:忠义,想来是忠义堂的家法。
陆养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笑着说:“好,好,我明白了!老二,你这是看老爷子命我主事,心里不服是不是?见老爷子召回这个小野种,就巴不得去抱她的大腿,指望着人家继承遗产,你就能爬上高位,得到重用?原来忠义堂的堂把子,还是位见风使舵的高手,佩服,真是佩服!”
欧阳烈火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淡淡地说:“陆老七,人嘴两张皮,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我欧阳烈火打打杀杀四十年,这辈子不知道被人泼过多少脏水,也不在乎多你这一瓢!”说罢冲夏若芸一摆手,说:“大小姐,请吧!”
“慢!”陆养浩一步跨到灵前,厉声说:“我是陆家主事,这里我说了算!我说不许上香,我看谁敢!”
欧阳烈火霍然回头,一步一步向陆养浩走了过去。陆养浩开头还能撑着,眼看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越来越近,目光好像钢刀般直刺过来,吓的两条腿都忍不住开始发软,色厉内荏地叫道:“老、老二,我就不信,你敢在陆家灵前对我动手!”
欧阳烈火走到他面前不过尺许,就那样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看的陆养浩心里阵阵发毛。半晌,欧阳烈火鄙夷地笑了笑,说:“让我动手,你不配。我怕脏了我刀。”
陆养浩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说:“老二,你看看这灵位上面,是陆家五十四条性命!陆家这些年待你不薄,现如今你急着巴结新主子,连血海深仇都可以不顾,你对得起老爷子么?对得起陆家这些惨死的冤魂么?哦!我明白了,难怪发生了这么大的祸事,凭你忠义堂那么多手下却打探不到半点消息;难怪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姓欧阳的,你敢不敢在灵前发誓,你是清白的,跟灭门案没有任何关系?”
在场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死者的亲属,对于他们来说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陆氏灭门案能否水落石出,听了陆养浩这几句话,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再看欧阳烈火的目光就多少有些异样。
应该说陆养浩的这一招并不高明,但是却着实让人恶心,如果急于辩白,倒成了此地无银,欧阳烈火盯着陆养浩许久,说:“好,我发誓!”
铮的一声从桌子上拔出那柄雪亮的砍刀,欧阳烈火缓缓举起左手,说:“我欧阳烈火,受老爷子厚恩,从一个街边泊车的小混混,做到客家帮忠义堂堂主,无以为报,这条命早已交给了陆家!陆家的五十四位冤灵在上,欧阳烈火今天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用这把刀亲手杀了他!如违誓言,有如此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