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局布了多久?一年,还是三年五载,抑或是十年二十年?连轻侯并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一直到陆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前,包括自己在内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他——欧阳烈火,烽火连天四大金刚中的老二,忠义堂堂把子。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看上去是那么的豪迈,耿直,甚至有些莽撞,为朋友两肋插刀,为老爷子随时都能豁出性命……
是了,我是多么愚蠢!连轻侯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事实上像欧阳烈火那种莽撞的性格,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冤枉两句便不惜自断手掌证明清白的直性汉子,如果不是扮猪吃虎,又怎么可能在几十年的刀光剑影中如履平地、安然无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需要何等的运气!
愚蠢,真他妈的蠢!连轻侯听到自己心里一声重重的叹息。他并不怕死,可是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老爷子。陆伯涵此人纵横省港、叱咤一生,所获评价亦是毁誉参半,有褒有贬。不过对于连轻侯来说无论怎样的评价都不重要,他当然不会忘记四十七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大年夜里,哈尔滨火车站,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为一个快要冻僵的小乞丐披上了一件皮袄,并把他带到了香港这座灯红酒绿的人间天堂。从那一刻起,小乞丐就已经在心底发下誓言:刀山火海,誓死追随,今生今世,绝不背叛!
事实上连轻侯做到了这个誓言,陆家江山,不客气的说至少有他连三爷一半的心血。只可惜这最后一仗,他还是败了,而且败的那么彻底,永远都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陆家完了,灭门深仇就此沉冤海底,多少代人的心血也将落入贼子之手。老爷子怎么办?陆家唯一延续下来的血脉,夏家两位小姐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你做什么?!” “不许动!”
“东子,你疯了?”
……
一阵惊叫声隐隐传入耳中,连轻侯不禁一怔,用力拍打着脑袋,总算能让眼前恢复一点模模糊糊的人影,抬头看去,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欧阳烈火的面前,扶着他的胳膊很是关心地问:“二爷,痛不痛?”
连轻侯用力的眨着眼睛,神经的压迫失明只是暂时性的,终于看清楚李卫东此时手里还握着一把乌黑的手枪,枪口顶在欧阳烈火的额头。连轻侯忽然有点啼笑皆非,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些特别的东西,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或许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冲动?
“小兄弟,这不关你的事。”连轻侯苦笑了一下,说:“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
“无关?啊!刚才差不多是这样的。”李卫东一本正经地说,“可惜连三爷这话说的好像晚了一点,二爷的这条胳膊,啧啧,好像已经被我打断了。”
“额?”
连轻侯不禁小晕了一下,视力恢复,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欧阳烈火的这条右臂,从上臂部分折成了九十度,白森森的骨茬从手肘刺了出来,根本就是断的不能再断了,哪来的好像?
欧阳烈火不愧是条硬汉,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湿透,却仍是咬紧牙关没有吭出声来。李卫东很是好奇的捏住他裸露出来的骨茬摇了摇,说:“奇怪,居然不痛……”
“嘶……嗷!!!”
欧阳烈火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就算他真的是铁打的,这剧痛也实在是承受不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把满嘴的牙齿全都咬碎。周围的人看了都觉毛骨悚然,李成安忍不住失声叫道:“李兄弟,你……你不是真的疯了吧?!”
欧阳烈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要杀……便杀,羞辱我,你一定后悔!”
李卫东嘿嘿一笑,说:“后悔再说啊!现在我倒觉得满爽的。”
李卫东这话绝对没有说谎,连续使用禁忌之泉的泉水,已经让他体内淤积了大量的黑气,浑身无比燥热,这个时候看到鲜血淋漓的画面,听着震耳欲聋的惨叫,只觉一阵说不出的舒泰,就跟磕了药似的飘飘欲仙,眼睛也隐隐泛出淡绿的光芒。
“东子,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夏若芸这时都快急死了,她倒不认为李卫东疯了,可是她自己却已经真的快要疯掉了。如果不是周围警卫十几把枪对着,她实在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冲上前去,把这只牲口先奸后杀!
李卫东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目光从警卫身上一一扫过,说:“各位大哥别急着开枪啊!反正我也不能飞天遁地,用不着担心我会跑掉。我知道你们都是雇佣兵,干这种提着脑袋的行当,无非是为了钱对吧?我的反应时间不会超过0.1秒,如果你们的家伙不小心走了火,欧阳二爷也一定陪着我一块玩完,到时你们肯定别想拿到一分钱。所以,至少也要听我把话说完再开枪。”
警卫们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全都没有退后的意思,但是瞄着他脑袋的枪口却不约而同的下移了两公分,李卫东咧嘴一笑,说:“很好,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么。”
连轻侯忍不住说:“小兄弟,你想说什么?”
李卫东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揭开真相,揪出内鬼啊?不然二爷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以为我想爆他菊花、玩个s.m什么的啊?我可没有楚四爷跟陆七爷那么高雅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