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牙咬?”李卫东又是一愣,心说用牙咬子弹,这算什么癖好?
裴三点点头说:“没错。这个人有个跟正常人不一样的毛病,就是他左边的虎牙一直在长,所以他随手摸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就会拿来磨牙,而作为一名职业枪手,子弹当然是最方便的东西。后来这颗牙虽然拔掉了,但这个枪手却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无聊的时候总喜欢把子弹放在嘴边里咬。”
“哦!这倒是个很特别的习惯!”李卫东掂了掂手里的弹壳,说:“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怎么才能找到他?”
裴三摇了摇头,说:“我跟他至少有七年没见,不知道这人现在在哪,但是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白安。”
“白安?白安……”李卫东皱眉略一沉吟,忽然说:“他跟僵尸白九,是什么关系?” 裴三明显有些惊讶,说:“你怎么知道会跟白九有关?不过你确实没猜错,这个人正是白九的亲弟弟!白九并非排行第九,他一共是哥两个,当初同为方震南做事,因为当时我也在方家,所以记的很清楚。七年前我们去做一单活,就是因为关键时刻白安的手枪突然卡了壳,坏了大事,不单是我跟他哥哥白九都挂了彩,还让方震南折了不少手下。方震南大怒,差点把白安给杀了,是他哥哥拼命求情,这才留他一命,打的半死然后赶出方家,由他自生自灭。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没再见过这个人,但是这弹壳上的痕迹,我绝对不会认错!”
李卫东眼中像是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一闪而过,微微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暗算连三爷,是方震南做的手脚?”
这个推测确实有些出乎李卫东的意外。事实上从当初夏继岭遇害身亡,基金不知去向,方震南就一直替他背了个黑锅,尤其上一次陆伯涵故意摆了方家一道,放出个无中生有的消息说是他方震南吞掉了基金,吓的这老狐狸不顾一切地跑来想找李卫东联手。方震南确实胆量不怎么样,对于他来说眼下更重要的事应该不是对陆家落井下石,而是想办法查出基金的真正下落还自己清白,就算再退一步说,陆家真的垮了,方家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好处。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事,以方震南的精明,应该不至于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
裴三明显听出了话里的疑问,脸上隐隐掠过一阵怒色,冷然说:“是不是跟方家有关我不知道,如果你怀疑我说的话,大可以想办法找到白安查出真相。李卫东,我知道像我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相信的地方,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感谢你今天不杀之恩,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一边说着,伸手扶着墙壁吃力的想站起来,但是刚才李卫东那一记膝盖明显伤到了她腰,只站了一半便踉跄着跌倒。李卫东伸手扶住,说:“我有说过不相信你吗?不过裴三姐,你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白安既然离开方家已经七年了,是不是又投靠了别人,谁都保不齐。这个弹壳的线索,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不管怎么样,我要对你说一声感谢,谢谢你看得起我李卫东,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身边,如何?”
裴三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刚才对你说出那些话,其实已经出卖了方震南,你就不怕有天我也会出卖你?”
李卫东哈哈大笑,说:“别拿我跟那条老狐狸比。要说出卖,也是他方震南出卖你在先,你替他卖命,他却把你当成弃子;至于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裴三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帮我,但是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是走是留,给句痛快话,我李卫东决不为难,说到做到!”
裴三怔了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李卫东,说实话,你能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坐到今天的位子,我一直都觉得是运气成分,今天才知道,你真正让人折服的不是头脑也不是身手,而是心胸。裴三不会说话,但可对天发誓,从今往后,这条命就是你李卫东的,如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竖起三根手指,挣扎着就想跪下去,李卫东连忙拉住,说:“裴三姐你这是干嘛?我叫你一声姐,就绝对信得过你,咱们之间用不着任何誓言。走,先找人来给你胳膊接上,回头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帮忙。”
将她手臂一抄,直接背了起来,裴三给这突然的动作吃了一惊,本能的往后一挣,咕咚一头撞到了墙上。多年来她一直都是独身一人,素性又冷淡,从来也没跟那个男的这么亲密接触过,突然给李卫东这么一背,连耳根子都忍不住发起烧来。李卫东虽然看不见也猜得到,心说汗,裴三姐你不用跟我害羞的吧!咱俩年龄还真不大合适。
出了地下室,陆家上上下下一众亲支仍守在那里等着讨个说法,看到李卫东背着裴三出来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李卫东也懒得解释,只吩咐人去找个懂推拿的中医来,然后冲在场所有人团团抱了个揖,说:“各位叔伯兄弟,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对我有质疑,因为邹家灭门案你们觉得是我做的,所以才连累了陆家,连累了列位。是非曲直我想现在就算我说了大家也未必会信,并且有些真相现在还没搞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想请大家放心,既然我是陆家当家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大家的安全,让陆家度过难关。”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鸦雀无声。不是相信李卫东说的话,而是因为刚才那个叫老九的刚发表一下反对意见,就被打掉了半嘴的牙,谁还敢做出头鸟?所以尽管肚子里腹诽不已,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老九这时嘴巴肿的老高,正捧着脑袋坐在角落里哼哼!李卫东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九叔,对不住,刚才实在是因为三爷命在旦夕,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有什么话,你现在但说不妨。”
老九斜睨了李卫东一眼,心说tmd哄我说话,然后再给老子来一拳,你当我是傻瓜啊!旁边一个拄着手杖的清瘦老头实在看不下去,颤巍巍地说:“姑爷,就算你是当家的,可也得有理说理不是!现在邹家都已经打到咱们头上了,好好个陆家搞的鸡飞狗跳,你再对咱们这一帮老家伙使凶耍横,陆家的人心可真的要散了啊!”
老头这句话虽然是冲着李卫东说的,道理却是不差。李卫东之所以前倨后恭,是因为现在大敌当前,这些亲支虽然大抵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但若真的没有了他们,那陆家也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自从继任陆家掌门人,李卫东也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具体事务一天都没有参与过,所以对这些亲支只认识一少部分。但是看这位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出于礼貌微鞠一躬,说:“老人家应该怎么称呼?”
不带老头说话,旁边早有人说:“这是郑六伯,原陆氏商会理事,从老爷子那论起,姑爷该叫外叔公。”
李卫东说:“外叔公刚才说的话,其实也正是我想跟大家说的。今天大家聚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记得上一次在老爷子灵前我发过誓,要跟大家同舟共济,现在我还是要说同样的话,邹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人心不齐。”
郑六伯开了头炮,众人胆子明显大了不少,老九捂着脸嘟囔了一句:“怎么心齐,你一个人在外面惹祸,让大伙给你擦屁股么?”
这厮给打掉了n多颗牙,一说话满嘴漏风,不过不必听清李卫东也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九叔,你这话听着好像有所指啊!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过,邹家灭门案是非曲直还都有待澄清,怎么着你就一口咬定了是我做的,可有证据?外人冤枉我也就算了,别忘了你可是陆家的人,自己人往自己人的头上扣屎盆子,你这样就叫心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