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城里粮铺、酒家等地方的粮食被牛大山带人搬运到庄子上,其余粮钱,则让民众们自行挖取。
到了第三日过午,全城已经开始弥漫着淡淡尸臭。
牛大山带人把全城搜过一遍,确定再无一人生还后,就让所有人退出西宁城,准备率众迁移至原定的平原地带。
不少老百姓依然固执地留在城里,有些是试图多找一些银钱米粮,有些是想要收取自家亲人尸首日后安葬。
牛大山当场砍杀了几人,才唬住这帮不要命的家伙,全线退离西宁城。
待人全部走远,他则带着几人,绕着整个西宁城点了无数火堆。
阳光下的西宁城热浪滚滚,烟气冲天。
抱着背着各种拾捡而来的家当,迁徙移动中的百姓看着远去的府城,痛哭失声。
段弘璟等人也是不胜唏嘘。
到了地方,按照计划把人安置好。
重伤者被集中安置在临时搭建的茅草棚屋里,轻伤者则在旁边另外看护。
行动无碍的壮丁则被集中起来,跟着牛大山等人出去各县镇搜罗生还者、察看路况等。
妇孺老人则归到段弘璟这头,他安排这些人拾柴、做饭、熬药、缝补等,刚开始也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幸而李锦秋拖着伤腿从旁指点,才顺了下来。
惹事的刺头,在开始两天,牛大山是抓到一个杀一个,严酷举动直接镇压住这庞大混杂的人群。
所以虽时有浑水摸鱼者,但总体还算规矩。
等事务理顺了,段弘璟就把事情分摊交给身边几个近侍,以及大牛逐渐带回来的周边县镇存活下来的官员。
然后,他就闲了下来。
闲着也没事,他想了想,干脆拉着章朝旭跑到伤员区这边帮忙。
章朝旭跟着另一个大夫,他则跟着荆芥。
刚开始的时候,荆芥还有些束手束脚。
可惜伤者太多,大夫太少,忙起来他就顾不上。咳咳,如今他已经能淡定自如地使唤段弘璟了。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几个妇人送来火把,小心翼翼地插在打好孔的木桩上。
段弘璟看了一眼后头一长排的茅草屋,那些都是还等着大夫去换药和察看伤情的百姓。
他捶捶酸软的腰站了起来。
“累了?”荆芥看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段弘璟也不否认:“我得回去了,一会儿大牛该回来了。我去找个人过来帮你。”
“成,去吧。”荆芥了然,摆摆手让他自便。
这几日时间,几个常跟着一块儿议事的人,基本都看出来俩人的关系。
说他俩有多黏糊吧,也不至于,毕竟俩人都忙。
主要还是段弘璟的态度坦荡荡,丝毫不避嫌。 段弘璟随手找了个人去给荆芥打下手,就施施然踱回自个住处。
好吧,也是简单的木头茅草屋,只是比别人的稍微大一些、结实一些,也离众人的屋子远一点。
旁边是卸了马的车架。
把车架放在屋侧,半是为了挡风,半是因为他的日常用品还有些放在车里,放得近了也方便他就近取用。
毕竟听涛听风俩人如今已经被他安排了事,日常忙得团团转,除了给他准备膳食、热水,其余时候根本顾不上他。
再过去则是章朝旭照葫芦画瓢的车和屋子,然后才是李锦秋的。
远处就是诸武将以及听涛听风等下人的住所了。
他们倒随意,都是几人合住一屋子。
百姓们则住在远远的另一头。
还没靠近屋子,他就看见罗绮抱着一个小包袱站在他门口张望着。
这罗绮,不是别人,正是他来西宁第二天,带着大牛去的那家裁缝店掌柜大娘的女儿。
地动的时候,恰好她们俩人正在屋外,没受什么伤,倒是罗绮她爹给墙砖砸伤,腿断了。
西宁城人口这么多,原也不会碰上。
但是谁叫段弘璟为了避嫌、图省事儿,一个女仆人都不带。
如今衣服要修补,尤其是日日外出的大牛的衣服,损坏得更是厉害。
他就想着找个织娘裁缝什么的给补一补,届时给些粮钱就行。
谁知道这么巧,听风就遇到了罗绮一家。做生不如做熟,衣服还是在他们家做的呢。他干脆就把衣服交给他们了。
他脑中思绪一转,那厢罗绮已经看到他了。
清秀可人的小脸漾出惊喜,罗绮抱着包袱小跑到他面前,蹲身一礼:“殿下,这几身衣服已经给您修补好了,您看看是否合您心意。”半低着头,露出那带着抹羞涩红霞的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