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把剩下的红纸收起来:“夫君我们贴窗花吧?还要贴门神,贴春联儿。”
凤玄精神也振奋:“好好。”然而望着炕上的窗花儿,又恋恋不舍:“娘子,留一个可好?”
宝嫃瞧他那神情,倒似有几分孩子气,就笑道:“这些不算精致,夫君你若要,改天我细细地给你剪个好的。”
凤玄才满意:“那不要改天,今天就要。”
宝嫃瞧着他得意的那样,自然就答应了。
两人开了门,一阵清爽地冷风扑面而来,凤玄挡在前头:“娘子,这外头冷,不然我一个人贴就好了。”
宝嫃道:“不碍事的,我没关系。”
凤玄道:“那么你多加件衣裳。”
宝嫃把他拉回来:“你还知道说我,你呢?”
凤玄将她用力抱住:“我身子健壮,娘子娇弱。”
宝嫃瞅着他倒有些更孩儿气了,忍着笑挣开来,给两人一人找了一件旧衣,又说:“过了今晚,明儿就给夫君新衣裳穿。”
凤玄道:“是娘子前些日子忙着做的吗?娘子也有吗?”
“嗯……我也有。”宝嫃红着脸点点头,看看外头雪似大了些,就说,“夫君,我跟你先去公公婆婆那里,帮他们把春联儿贴好了,再回来贴我们的。”
凤玄无有不从。
宝嫃去厨下弄了点浆糊,盛在个碗里用包袱包起来提着出门。
两人顶风冒雪地去了连家,连家两个老的呆在屋内,正自凄惶,见了两人来到,倒是有几分欢喜。
凤玄素来是寡言的,宝嫃就说:“公公婆婆,我跟夫君来贴春联。”
连婆子急忙把一叠春联门神取出来,又期盼地看向凤玄:“世珏啊,今晚上回家来吃饭吧。”
不出意料,凤玄淡淡道:“不用了,晚上风雪大,又冷。”
连婆子很是失望:“那我跟你爹过去你们那边过吧?”
连老头也看着,好久没吃宝嫃做的饭菜,两个老的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滋味难受。
宝嫃才要答应,凤玄却仍是那副神情,不等她开口就说:“更不用,路滑,摔了的话就不好了。”
这几句简直像是冰棱插心一样,连家两老面面相觑,都是失望之色。
宝嫃见状,有些不忍心,就说:“公公婆婆,晚上我多做点饭菜,给你们送来。”
连婆子略有些意外,凤玄拉住宝嫃:“去贴了,一会儿风雪大了就不好弄。”说着就把人带出门去。
连婆子同连老头望着两人出门,连婆子叹道:“唉,这是养了个什么儿。”
连老头道:“早知道,当初不如不答应他们搬出去,为了那二百文钱……”
“当初你难道不愿意的?”连婆子瞪向连老头,“你不也是乐得跟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现在又怨我?”
连老头说不过她,就只摇头叹息,连婆子往门口一步,看着宝嫃同凤玄冒着风雪在门口贴春联的样子,看了片刻,也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儿子还惦记着咱们,还知道回来贴春联……虽然不能一块儿吃饭,不过谁叫他们搬出去了呢。”
连老头道:“那小蹄子说送饭菜来,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当着世珏的面儿说好听的吧?” 连婆子啐道:“就惦记着你那肚肠,放心,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送来的。”
连老头这才略微放心。
凤玄同宝嫃把连家大门,屋门,厢房的春联全部都贴了,门神也换了新的。便告辞出来。
雪果然更大了些,跟扯乱了棉絮似的,凤玄把宝嫃抱在怀中,迎着风雪往回走。
风雪飘摇里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觉得那冰凉地拍在脸上的雪片子都是甜的。
两人回了家,宝嫃把剩下的浆糊拿出来,沾着浆糊,又忙活着把自家的门神春联儿贴了。
这房子加上喜气洋洋地红色春联儿跟门神,显得也焕然一新。
忙活完这些,便也到了晌午,宝嫃去厨下弄了两样小菜,两人就在炕头上吃了,吃过了菜后,宝嫃就开始忙活晚上包饺子要准备的料,――重头戏都在晚上。
她足足地忙了一个时辰,才把所有材料准备好了,凤玄把长长地面板放在炕上,宝嫃坐在旁边,揉好了面,就开始包饺子。
凤玄在旁边看,见她摆弄的馅儿,有白菜肉馅不说,还有一枚洗干净地铜钱,有些切成小块的年糕,还有点儿糖……除此之外,竟还有几枚黑黑的栗子。
凤玄这个冬日过得闲适,也吃了好些炉边儿烤的栗子花生之类,见了这相识,就问宝嫃:“娘子,怎么还要烤栗子吃吗?”
宝嫃抿着嘴儿看他:“不能烤的,夫君你把它剥了好不好?”
凤玄急忙答应,把栗子取过来,一个个小心地剥开皮儿,露出里头淡淡的栗子果肉,凤玄又细心地把上头的碎皮弄掉,才又递给宝嫃:“娘子你看行吗?”
宝嫃点头:“很行很行。”
凤玄笑:“娘子,这东西是干什么的……还有这些?”他指着那些铜钱年糕糖之类的,这架势,不像是捣弄吃的,却有点像是摆阵势。
宝嫃道:“当然都有用啦,都是包在饺子里的,夫君你没吃过吗?”
凤玄一怔,心里刺了一下,急忙道:“我先前只管吃……没留意过这些。”
宝嫃嫁过来的时候连世珏就当兵去了,两人也没相处过。宝嫃对他在家的事也不甚知晓,便笑:“我知道了,这铜钱包在里头,那就年年有余的意思,吃到了会交好运的,年糕,就是年年高升,糖,是甜甜蜜蜜……”
凤玄听得入神:“那栗子呢?”
宝嫃羞地看他一眼,又垂了眼皮儿,小声说:“栗子栗子,就是利子,希望天神菩萨保佑,能快些让我们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