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剑听到这里,就把个烤好的地瓜翻出来,拍打了一下灰尘递给刘拓:“那、你们就要走了吗?”
刘拓捧着地瓜:“是啊……”急忙地剥皮要吃,两只狗崽子闻了香味,微微骚动。
岳凌却看向许剑,目光里若有所思地。
果不其然许剑低了头,只是望着那炉火,刘拓正在吃热乎乎地烤地瓜,忽然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地沉默,便抬头看向许剑,小太子心头一动:“许大哥……”
许剑勉强地笑了笑,却不抬头,火光中眼睛里竟有些……
刘拓忘了吃地瓜:“许大哥我们……”
许剑却站起来:“我忘了喂狗儿了。”竟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刘拓目瞪口呆,手上的地瓜垂下来也不知道,两个小狗崽趁机舔了两下。
岳凌道:“太子,你舍得这里吗?”
刘拓张了张嘴,小小年纪,心里却也生出一股难过之意,看两个小狗崽争着舔那地瓜,便掰下一点来喂给它们,剩下的仍旧一口一口吃了,甜甜软软的地瓜在嘴里,眼睛却也觉得有些异样。 宝嫃睡到半夜,忽然间听到外头狗叫了几声,然后似乎是许剑起身的声音。
宝嫃探身,从窗棂纸缝里看到许剑手持铁叉在外头转了一圈,似乎是没发现异样,便喝令那些小狗儿安静下来。
宝嫃回身要睡,却见刘拓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奶狗,几乎是嘴对嘴睡得口水横流,被子也被扯到肩下。
这炕就好似宝嫃家里头一样,也是通着锅灶的,每天许剑都会烧得热热地,因此睡在上头格外舒服,盖被子都嫌热。
宝嫃忍着笑,替刘拓把被子扯了扯,正要翻身再睡,忽然间惊了惊。
“宝娘子……”黑暗中,有个人压低声音叫道。
与此同时,地上的岳凌也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人?”
“是顾大人?”宝嫃看不清眼前是谁,但是凭着那个声音,便认了出来。
岳凌一怔:“顾大哥?”
顾风雨“嘘”了声,见岳凌睡在地上,便也过去:“外面那人很是警觉,那几只狗更是难缠,差点儿被发现了。”顾风雨的轻功并非泛泛之辈,但是纵然能躲过许剑的耳目,要躲过那三只土狗却是绝无可能。
幸好那三只狗儿最听许剑的,被喝了声后,便都乖乖地回窝了,听得许剑也回了自己房间,顾风雨才悄声道:“宝娘子,岳凌,我是来接你们离开的。”
当初岳凌本来日思夜想着顾风雨他们找到此处,此刻听顾风雨如此说,他的眼前却不由地浮现出许剑失落的神情来。
宝嫃也有些意外:“顾大人,是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娘子呢?”
顾风雨听她记挂尹素雪,声音里带了一丝温柔之意,便道:“她受了伤,我把她送回京内休养了……无碍的,多谢宝娘子牵挂。”
宝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顾风雨又道:“多亏了那块令牌出现,我们才知道你们人在此处……还请放心,廖知府一行人已经被擒拿归案,不会再有人来刺杀了。其他来接应的人马都在镇上,本来想直接过来的……我怕会有什么不便,就先过来探探。”
黑暗中宝嫃沉默了片刻,说道:“顾大人……我夫君他……怎么样了你可知情?”
顾风雨道:“宝娘子请放心,据确切消息,王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宝嫃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一颤:“真的?”
顾风雨道:“千真万确,王爷不日就会回京,恭喜宝娘子……即将跟王爷团聚了。”
宝嫃伸手掩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失控的叫声,然而急促的呼吸声却仍出卖了她激荡的心境。
顾风雨道:“宝娘子,我们现在离开如何?”
宝嫃将手移开,停了停,终于说道:“顾大人,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走?”
顾风雨有心想问问为何,宝嫃又慢慢说道:“我想,起码再过这一晚上……”
顾风雨听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边明日早上再来接您。”
宝嫃道:“有劳顾大人了。”
顾风雨离开之时,又引了三只狗儿叫了一阵。
宝嫃听着狗叫声渐渐消停,便重新歪在炕上,此刻却全无睡意,一会儿想到凤玄果真要回来了,连心跳也加快几分,自然又想到昔日的好日子……如此翻来覆去,生生又熬过了两个时辰去才睡着。
宝嫃早上是被吵嚷声惊醒的,身子兀自很沉,脑中也昏昏然,宝嫃转头看看周遭,人仍在许剑家中,只不过身畔却没了刘拓。
宝嫃一惊,急忙起身,刚要喊刘拓,却忽地听外头许剑的声音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三只狗也跟着叫成一团,乱糟糟地。 紧接着,却是刘拓道:“这些人不像是本地的士兵,那个旗子……咦!是王师……这是王师啊!”
宝嫃不明白何为“王师”,只不过听刘拓似好好地,声音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带着莫名的喜悦似的。
宝嫃皱着眉扶着额头,镇定了会儿后便慢慢下地。
岳凌也不在屋内,宝嫃觉得身子有些沉重,便想到昨晚上顾风雨来的那一趟,心道:“难道是他们一早来了吗?”
这时侯外头响起刘拓的叫声:“王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喂,你们打哪来的?”却没有人回答,只有许剑道:“他们是什么人?”
岳凌沉声道:“是王师,是神武王爷麾下的……王师。”
刹那间,宝嫃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听错了什么,又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她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将走到门口,看着门□进来的光,慢慢挪动步子,走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下,雪地的反光让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耳畔却响起了刘拓的尖叫声:“那个是……”
宝嫃抬眸,望见在许剑的院子外头,驰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的人长身轩昂,一身银白铠甲,未戴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