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位殿下平素的泼辣,太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此刻赵玥眼中只有卫初宴,对于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她半点目光都没给。
“方才不知殿下在园中,差点唐突了,还望殿下恕罪。”
眼神清越地望着这位比小寂儿大不了多少的九殿下,卫初宴心中知道,恐怕方才还是惊扰到了这些贵人,因此她不等九殿下出言询问,便首先地认了错,免得那太监受责罚。
这位殿下向来羞涩,虽然某些时候也很大胆,碧如上次青楼一事……卫初宴暗忖,九殿下此刻过来,大约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也许只是认出了她,跑来与她叙叙旧吧。 毕竟,陪着赵寂读书的这些年,她也总是免不了同这些殿下打交道呢。
被卫初宴的不解风情噎了一下,赵玥皱眉道:“若是旁人,治个惊扰之罪也不冤枉,不过若是你的话,本殿下倒想与你论一论另外一种罪,你可知是何罪?”
卫初宴疑惑地看着她,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不知道”三字。
心中骂了声傻子,赵玥圆润脸蛋上带着一些哀愁,无可奈何道:“自然是治你不来见我之罪了。我们之间也算相熟,如今碰巧遇到了,你却连句话也不去同我说,是不是不将本殿下当朋友呢?”
原是这样,卫初宴恍然大悟,遂与她道了歉,在赵玥想要拉着她去园子里一叙时,还是拒绝了:“听说园中不止殿下一人,还有许多贵人,约莫都是些坤阴君,初宴不好过去的。”
赵玥一怔,而后一喜:“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只有我一人,你便愿意过去了?”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了,若是卫初宴还看不出来,便真成了傻子了。想到那个有些不可能但现在显然是真的可能了的猜测,卫初宴不自觉地蹙起了眉,触及赵玥羞涩中带着希冀的眼神时,神色忽然变得冰冷漠然,但仍然还是有些恭敬:“殿下说笑了,若是只有殿下一人,初宴就更不能过去了。”
忽然又被一个殿下看上,这种放在其他人看来无上光荣风雅的事,在卫初宴这里却只能叫她微微发苦。她从未招惹过这位九殿下,平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忽然对她表露出情意了呢?
她在宫中还有个小醋坛子呢,她有那醋坛就够了,来这么多,是嫌她家的醋不够酸吗?
赵玥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知道卫初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因此,对于卫初宴毫不犹豫的拒绝而感到十分伤心。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自己偷偷地喜欢了这位小卫大人好些年,却不料,一颗春心仍然是撞了又冷又硬的冰块。
她轻骂一声,往园子那边跑去了,路上回头过两次,见卫初宴连看都未看她,终是伤了心。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太监擦擦额角流出的汗,再一看旁边刚拒绝了一位殿下的示好的卫统领,见她仍然若和风一般,不由觉得很是佩服。
而后他又有些发愁。如今看来,这位小卫大人确是如同传言那般,高冷不近凡情,对于那样如花似玉的殿下她尚可一口拒绝,不知他今晚要寻到什么样的坤阴君,才能叫这位小卫大人如同帝王暗中吩咐的那样,尝到人间欢乐呢?
不管了,若是人不行,便用药吧,宫中这类密药数不胜数,有些药性刚猛的,恰恰适合用在卫统领这等冰霜一般的人身上。
不知道自己已经叫个心思玲珑的小太监给算计了,卫初宴又被领着逛了一会儿,而后被带去一个比较偏远、但装饰精美的宫殿用晚餐,之后,太监知道她喜欢看来给她,如此慢慢到了月上中天。
另一边,九皇女赵玥被气走之后,对于卫初宴身为一个外臣却能由太监带着在宫中四处游赏一事也起了怀疑,她提前送走了朋友,让身边得力的宫人去打听了一番。
究其根本,帝王吩咐下来的这件事情算不上机密,若是有心,总能查出些什么,赵玥很快便得知了父皇白日的命令,一方面惊讶于父皇对卫初宴的喜爱,另一方面,也是气极。
那块肉她守了三四年,自己没舍得啃上一口,父皇竟然轻描淡写地就要把这块肉给人,赵玥一想到这一点,便急的不行,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往卫初宴的所在赶去。
而赵玥知道后不久,赵寂也得知了同样的消息,不过与巧合相遇、而后打探出来的赵玥不同,赵寂是从父皇口中听说的。
彼时帝王刚同贵妃、太女用过了晚膳,喝了一点美酒,微醺,便略带些得意地提起了白日所做之事,顺便又教给了赵寂一些拿捏臣子的手段。
若不是贵妃压着,赵寂立刻便坐不住了,贵妃在桌下用力按住她,略略抱怨了帝王:“宫廷重地,陛下让一介外臣随意游玩便罢了,平日里你也总爱与大臣游园。只是那些伶人终究算是陛下的人,让一臣子在宫中和伶人......这事传出去,帝王威严何存?”
赵寂在一旁不住点头,搭在膝上的手,青筋根根暴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