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宴无法忽视他们热切的目光,只是以她性子,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不会再多做回应。她想到时间紧张,又问道:“今日是演练日,校场却只有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这些新成为卫初宴的“死忠”的军士们便七嘴八舌地道:“好些都在蒙头大睡,都是懒骨头了。”
“更多的是在赌场,自半年前营中开了赌局,大伙儿大把的银钱就都流到了那里,我们是劝也劝不住!”
看得出来,宁校尉掌权以来的这一年,这些性子耿直、不爱钻营只爱练武的兵卒日子过得并不好,说着说着,这些人竟然纷纷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看样子,就像向家中长辈告状的孩子。 卫初宴头疼,懒散也罢了,赌场又是怎么回事?北军好歹是长安两支重军的一支,这些人怎么敢把北军弄得这般垮?
她已跳下刚被重铁压伤的枣红马,摸着爱马的脑袋轻声安抚了两句,才将马交给一人,命他带下去好生医治。方才是她不周到,没想到马儿受不住那重量,害得马儿跪在了地上,这是赵寂送她的马,养在卫府几年了,她虽不常骑,却也有感情的。
弄好马儿的事情,她的手指点了点,在场上准确挑出二十个方才练的最认真的人:“你们几人将校场上的人分做二十队理出来,随我去一趟营地。”震天的一声回应,这些都是有底子的士兵,没出一刻钟,便照着她的指示排成了个方阵。卫初宴又指着方才那个使劲编排她的人道:“你不必去了。”
那人被她这么单独地指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嘴皮子一张便要为自己“喊冤”,却被卫初宴干净利落的一鞭子抽松了半边牙齿,鲜血喷涌。
见血了,这些人更清楚地认识到卫初宴的强硬,眼底却都有狂热生成,卫初宴指着他道:“都抬眼看看!敢妄议长官,这便是下场!我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辙,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日后若有个什么心思,先想想你能不能承担的起来!”
那人疼的在地上打滚,卫初宴却不管他,在他的惨叫声中带着人径直去了扎营的地方,命他们见着睡着的人便抽,在营中掀起了好大一股混乱,有人本来想反抗,但这些人“奉统领大人之命”之类的口号喊的一个比一个响亮,竟在气势上将这些人数多出他们数十倍的懒散军汉给压了下去,等到所有人都集合了,也没有什么大的乱子。
卫初宴罚他们在校场热辣的阳光下站着,聪明地临时选了一批人作为监察,这些人本来忐忑,如今得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卖力的仿佛换了个人。卫初宴自己则带着刚“培养”起的亲信数百人去了就开在营地里的赌场。
一过去,便有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大约还以为这是一帮子来送钱的肥羊呢。卫初宴仔细看了看,这人竟也是北军的人,且还是个小官,她气极反笑,这时这人也看清楚她身上穿着的官袍,笑容便是一滞,而后又看到她腰间的龟纽印绶,笑容已完全隐没了。
“这位大人——”
他话未说完,被卫初宴身边冒出来的小兵一脚踹翻在地,卫初宴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身后诸人都动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见到统领大人还不跪!北军整肃军纪!闲杂人等让开!”
他们虽说着整肃军纪,但一路过去,将赌场的东西砸了个差不离,里边也有打手想要阻拦,被卫初宴一鞭一个,全数抽的麻掉了半边身子,爬也爬不起来。
她手上那根韧性极强的刑鞭也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遍似的,呼啦啦地往下滴血,一路走来,宛若杀神。
“你们不能这样,宁校尉——”
“宁校尉?宁校尉她自身难保了!我们大人回来了,管你哪个校尉来了都得趴着!”
“那太尉呢?我们可是太尉大人的人,你们也敢这般无礼!”
太尉是军中最高长官,他的名头是很吓人的,一瞬间,打砸的声音小了,大家都犹犹豫豫地看向他们的卫大人。
卫初宴从从容容地又卷翻一张雕花大桌子,表明了态度:“太尉大人何等高洁之人,怎会纵容手下开赌场?还将这赌场开到军营重地里!你们竟敢诋毁朝廷忠臣!罪加一等!来人!将他们扭送到大理寺去!”
卫初宴不管这是不是太尉的,事实上这事抖落以后,太尉将自己摘出去还来不及,难道还敢来捞他们?
她的一番话令得北军的众人心中有了定海针,大家再次“整肃”起来,有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但卫初宴带来了几百号人,岂是会让他们跑掉的?一个个都被绑了,等着送去官府。
卫初宴从清晨过来,办完事已是下午,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抓过一个赌场人问道:“姓宁的是要办一天的流水席?”
“是,是是。”
卫初宴放开他,忽然的笑了笑,对那些个办事的兵卒道:“今日辛苦大家了,我带大家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