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卫人都习惯于收入较高的工坊工作,让留守土地的农人更加不足。卫国完全有能力消费努力,而且还是能够消耗大量劳力的地区。
巨大的消费市场,加上卫国近乎固化的思想,让奸商这个词在卫国几乎没有活路。
而且一个背靠顶级贵族,甚至公族的生意,更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而肆意抬高价格。
白圭为难扭动了一下,脚掌偷偷地往回缩,麻布的鞋子都穿不起的小商贩,平日里节俭而吝啬,根本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个‘小布’。这让他和周遭的人相比起来,显得寒酸很多,白圭委屈道:“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狗眼看人低,发现我穿着寒酸,看扁了人。”
“可你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就差用鼻孔看人了。”边上的路姬一个劲的甩着团扇,大太阳底下真不好受。
没想到白圭说了一句让路姬瞠目结舌的话来:“我不是没来过嘛,深怕气势不足给主公丢脸,你看我手掌里都是汗。”
说着,白圭伸出手掌来,像是水里泡过似的,掌心的老茧都有些发白了。这让边子白一阵无语,路缦无奈地瞪了一眼白圭,就差被这家伙给气死。原以为他又是看牙口,又是看脚掌和手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此种老手,没想到是个‘雏’。是个‘雏’不要紧,关键还把自己人给骗了。
路缦生气的用团扇打了一下白圭,怒冲冲道:“一边去。”
“管事,过来。”
奴市管事如同木雕一般的竖立,仿佛是个死物。可在路缦开口的那一刻,顿时活了过来。用‘静若处子,动若狡兔’形容他的反应也不为过。
“南家奴市管事当利见过边学士。”
“有礼了。”
别人对他客气,自然他也不能腆着脸当打一把狼。边子白顺手拖住对方的胳膊,说道:“客气了。”
“南家?是灵公长子,太子郢的后人?”
“是的学士。主人告诫小人,等学士来挑选奴隶的时候,让小人尽心接待。天气炎热,小人已经准备好了麦酒和冰饮,还请学士移步到木棚下稍坐。”
“不必了,我还是跟着去看一看。”
管事根本就没有继续邀请,反而带头领着几人往奴市后面的院子走去,广场上的一个大汉,须发凌乱,形如枯木,显然吃了不小的苦头。浑浊的眼神却一下子清澈起来,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混迹在骨瘦如柴的成年奴隶中的男子,在表面顺从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管事嘟哝着回头看了看,低声自言自语:“一群杀胚,吃的苦头还不够?”
每一个奴隶都需要不断的遭受折磨,将这个人原本的意志击垮,尊严践踏到盲目的地步。奴隶是商品,也是货物,但是作为奴市出去的货物,一旦发生了伤害事件,尤其是伤害到了主人,会败坏奴市的声誉。所以,这一点,奴市的管事非常上心。
边子白也顺着寒意驻足,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他对危机的感知绝对是第一流的。不同于奴市管事,还没有精神麻木,也就是说没有被彻底驯化的奴隶都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杀死整日笑呵呵的管事。
管事站在一处小院外,远门咿呀打开,出来一个妇人,低头对边子白行礼,然后退在一边:“学士,这里是奴市内最好的女奴,年龄都在14以下,非常适合贵人收入房中,做一些粗浅的活。”
高端,两个字并没有在小院外有所表现。
但如果有所对比的话,奴市大广场外如同牲口市场的恶劣空气质量,衣衫褴褛的肮脏和麻木的人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管事的自然是见多识广,很清楚边子白的目标是房中人,唯一不太敢肯定的是,是路姬需要,还是边子白需要。
毕竟,如果边子白进入官场,帝丘城内穷人家的孩子更加适合给边子白收入房内,家底清白,有根有底的帝丘本地人家的女儿,似乎更加适合做贵族身边的人,而不是哪些来历不明,性格桀骜不驯的奴隶。
白圭跟在最后,看到小院的那一刻,他羞愧的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管事之所以跟着他让他自由发挥,并非是被他‘娴熟’的手段唬住了,而是一开始就看出了他是个‘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