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是个来历清楚,但身家不清白的骗子,按照他该有的人生轨迹,会在脸上刺墨,然后服苦役数年。
可以说,这家伙是满身污点的小人物。
唯一让他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刑罚还没有执行,对于边子白和南卓来说,用怎么一个人是有一定风险的。这种风险来源于周通不被信任,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去相信一个骗子?
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可偏偏边子白的性格不轻易去相信人,更何况安排周通的还是街头的市井混混当利?这两个人边子白一个都不相信,别说边子白了,就算是南卓也不敢去轻易相信。于是周通在城门口等着,约定的病人到来。
而边子白和南卓登上了城楼巡视。
城门是城守府的管辖区域,内史府根本就没有资格伸手。但一个中大夫,一个下大夫,想要混到城楼上,还是很容易办到。东看看,西瞧瞧,可是两人的视线却偷偷的落在了城门往来的人群之中。确切地说,是落在人群之中外出采药的医师打扮的周通身上。
周通背着一个药篓,手里拿着药锄,带着进山采药都会佩戴的斗笠和蓑衣,想要认错都很难。
都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见人行动,边子白嘟哝道:“你的人靠不靠谱?”
“这种事我手上也只有当利能办,如果你觉得他不行,我也没办法了。”南卓无奈地表示,自己不是推卸,而是做不到。
说起当利,南卓也是万般无奈,他不能出面,甚至大宗伯府内有名有姓的家臣都不能出面,那么只能是整日在街头厮混的当利能用。可当利也不清楚南卓的真正用意,想要按照南卓的安排真心不容易。
甚至要安排一个准确生产在当天的孕妇……这恐怕真有点为难了。
这是生孩子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定下日子。要是死人办丧事,当利能拍着胸脯揽下来。可南卓已经让他去办了,总不能说办不成吧?当利也是求神拜天,期待一切顺利。可是半道上,还是出岔子了。
按照计划的流程,周通出城采药,几天之后回到帝丘,在城门口等待入城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出殡的送葬队伍。
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当利从怀里掏出汗巾擦了一下汗涔涔的额头,嘱咐手下道:“你们几个,激灵一点,开到城门的时候就嚎出声来,也好让人找。我先出探一探情况,到时候你们几个看我手势行动。”
“大哥,你可快着点,棺材里可是我媳妇,刚生下孩子,身体虚的很,这样折腾我怕……”
“你个混球,把钱都拿了,现在说怕?早干嘛去了?怕也给我挺着,要不然你全家都要完。说好等人拦住你媳妇的棺材才能生孩子,没想到半道上孩子就掉出来了。我……我……”当利纠结了半天,想要追究也恐怕说不过去,只能作罢。
当利甩下了两句狠话,急吼吼地朝着东城城门方向跑去,好不容易到了城门附近,就被南卓的手下领着去了城门附近的一个陶器店。店铺二楼就两个人。
南卓,还有边子白。
难走见到当利就开口问:“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半道上出了一点问题,不过都已经解决了。”当利干巴巴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都像是着火了似的,刺痛着喉咙里的声带。可是,他在南卓面前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歇歇脚喝口水了。
南卓微微皱眉,正因为边子白在,他才没有发火,可像他这样的公卿之子,贵少,在平日里就会养成对细节非常挑剔的习惯。这种习惯甚至会潜移默化之下对周围人产生一种要求,当利是他的人,在如此重要的事上出错,自然会让他不快。
反倒是被南卓拉来的边子白看了一眼当利,后者眼神躲闪着不敢和边子白直视。
边子白呵呵一笑:“给当管事倒杯水,润润嗓子。”
“多谢内史大人。”
当利哆嗦着从赵武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粗陶茶碗,赵武毕竟打过他,当利根本就不敢和赵武对视,因为对方有种让他颤栗的威慑感。然后,他很有眼力见地看向了南卓,南卓气道:“口干了就喝,不渴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