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虽然没有官职,还是个民的身份,可是鸠仗在手,他也不敢太过分。
而他的子孙,平邑看热闹的青壮都没敢动手。两个老头,加起来一百四十多岁了,都经不起折腾,只不过他们愿意闹腾,周围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苟老爷子毕竟年轻两岁,还练过,主要是有钱,吃得好,力气上还是有些优势的。可是他也不敢将优势换成战斗力,打坏了人,他们一行人都要被拦在平邑。打伤了持有鸠仗的老人,这比当年苟变下乡多吃了两个鸡蛋的罪过可要严重多了,芶家就要被一锅端了。
“老匹夫,冤有头在有主,你到底和家父有何仇,不妨说出来……”
“姓苟的没一个好东西,说的话都不能信。”
……
一个时辰之后,苟老爷子连带着一大群家人,外带涉事的本地老丈都被带进了城内的城守府。说是府,其实就是个院子,还是个一进的小院子。
进入官衙,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的不对付。
苟老太爷这时候已经后悔了,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好好的听自家老爹的话,不要回老家祭祖,一点毛病都没有。更不可能惹出这桩尘封了六七十年的案子。城守不过是个旅帅,还是兼职的,附近大河营地的军营将官。
眼神一直落在苟变的身上,躬身询问道:“可是苟司马当下?”
苟变臊地没法见人,硬着头皮躬身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
“哈哈,某是个粗人,之前在帝丘大营当值,姓马。不过我们没有见过几次,亦无交谈。司马不知在下也是正常。不久之后,某就被调到了大河边上。苟司马这是高升了?”马城守笑着问。
苟变惶恐不安地想要扭头离开,真是见鬼了,来平邑这等小城邑都能遇到熟人。要是家里的这件案子被坐实了,他估计在同僚之间会成为一个笑料。可实际上,他已经料定,家里的案子多半是铁案,就苟老爷子的性格,真要是无中生有,那气势恐怕能把城主府给霸了下来。
苟变的身份之前一直是国相子思的后辈,他的这个身份几乎在官场只要是有心人,基本上都能认出他来。反而苟变自己却无法认识这么多人。
见城主和苟变攀谈了起来,乡间的老丈顿时不乐意了,嚷嚷道:“你们难道要官官相护不成?”
“不敢!”兼职城主忙解释。
“没有的事。”苟变急忙撇清。
马旅帅无奈,他一个军中的旅帅却被无缘无故按上了一个小城邑的城主。管的国人还没有帝丘城外的一个村落的人多。尤其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让他不胜其扰。平邑的人口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庄园的奴仆,属于卫国各大贵族的私家庄园,根本就不归当地的官员管辖。而且庄园的奴仆也不住在平邑城内,导致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出现,平邑的城市人口还不如农村人口多。国人是自由人,可以是手艺人,也可以是自耕农,同样也可能是武士贵族,反正马旅帅对于自己倒霉摊上平邑这摊事,经常是唉声叹气。当小妾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啊!
老丈是郭氏,当年和芶家的老太爷是异性兄弟,一起经商。不过又一次他们接到了一笔生意,合伙雇船运送货物,船遇大水沉了。芶家的老祖就说自己先乡筹备赔偿的款项,没想到郭家的老祖左等右等,没见芶家老祖带钱来平事。
回到家乡之后,郭家老祖差点没被气死,芶家老祖竟然带着家人连夜跑了……无奈之下,郭家只能将自己的损失,连带着芶家的损失都一力承担下来。
也不知芶家老祖是良心发现,还是心中有愧,留下了一份借条,言明等日后归还。可这一等又是几十年。仅有物证是很难判定芶家老祖的过错,马城主为难了起来,看向苟变。苟变心头暗骂,看我作甚!
自己又不是逃跑的人。
郭老丈开口道:“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不会让我去找证人吧?”这也是事实,都是尘封几十年的事了,当年经历过的人都死了。唯独郭家留下了芶家老祖的那份借条。这倒是证物,不过谁知道真假啊!但是苟老爷子心说:“多半是真的。”
可他也担心,要是一笔巨款,他也心疼不是?
眼神连连给苟变使眼色,苟变无奈,询问马城主道:“马兄,不知借款几何?”
“一万五千中布。”
苟老爷子闻听,气急败坏道:“一万五千中布?” “不错。”马城主也为难啊!苟变是同僚,虽然听说这家伙倒霉,被卫公撸掉了官职。可看他头上的双梁冠,已经是官复原职,甚至可能高升了。加上有国相子思的靠山,他得罪不起的。
可是让芶家拿出一万多中布出来,他也觉得不太妥当。
这关系到一个人和家族的信誉,当然,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可是苟老爷子却浑不在意道:“一万五千中布而已。芶家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