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布道书院(1 / 2)

华夏重教化,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真正能够名扬天下,流芳百世的超级名家,都是有数的几位,而师徒两代都扬名天下的就更少了。春秋时期,也就孔子一人有此资格。倒不是说老子等人不强,因为孔子不仅自己厉害,而且徒弟也不差,就算质量不成,还有数量不是?

而进入战国时期,老师厉害,徒弟也厉害的恐怕就两个人最出名,一个是王诩,鬼谷子;另一个就是荀况,荀子。

王诩的徒弟就不说了,庞涓和孙膑,都是一度叱诧风云的人物。鬼谷传人一代接着一代,两百年都没有断绝,绝对是这个时代最牛的学术门派;而荀子的门徒呢?也不差。李斯和韩非子,文采,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奇才。

想来想去,边子白还是决定用荀子的名篇《劝学》。

倒不是说韩愈的《师说》不好,但是《师说》这篇散文,不符合战国时期对文字的审美观念。而《劝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通篇几乎都是可以对仗的四六文,甚至可以改成赋体也毫无难度。

既然决定,边子白就再也没有迟疑,宛如空灵一般的追忆口吻道:“小子有求学时,尝有感悟,却苦于文采不佳,不敢轻言,今日群贤毕至,小子欣喜莫名,一时激荡,做文以记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在众多各族族学坐师之中,年老者对王诩忌惮不已,但对于边子白,其实很轻视。

他们甚至认为,边子白之所以将王诩摆到明面上,更多的是因为心虚了。既然心虚,肯定实力不强,就好办了。只要王诩不出面,一群加起来几千岁的老头子,足以吊打边子白这个毛头小子。

就算是边子白开口说要以一篇文章来纪念,也并没有在意。可当边子白开口之后,才寥寥数句,就让他们眉头凝重了起来,似乎这个边子白也不太好对付。

而边子白就相对容易多了,只要背诵即可。而且周遭年纪大的,头发白的,威望足的,都坐的距离他很近,他能够很轻易的观察对方的表情,是凝重,还是轻慢,来判断他讲学的效果。他也挺无语,几乎每一个来闹事的家伙,都自备一条小席子,感觉不像是来闹事的模样,反而是来参加宴会的悠闲。对于边子白来说,他只要盯住眼前这群人,就足够了。

一开始,他确实担心。

不见得每一个人都会对《劝学》有太深的感触。如果感触不深的话,最多也感觉这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属于美文一类。

可眼下众人的反应,却让他很满意。

至少,威慑的作用已经起到了。于是他说的更卖力起来:“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这段话,就比较有目的性,阐述的是教育的意义。有教无类,可以让所有人都成才。但区别对待,只能出现不一样的结果,甚至是苦果。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

“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

当边子白将最后一段文字背诵之后,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有的如痴如醉,有的患得患失,仿佛人生走偏了道路,却又在边子白的提醒之下,看到了正确的道路。

端木方更是一脸的纠结,对于他来说《劝学》不仅仅是一篇文章,是追求。是毕生探索的人生目标。

可这种人生终极奥义,却让边子白轻飘飘的,在一个并不重要的场合,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更让他憋屈的是,边子白说好了不干涉讲学的内容,也不来讲学,可你丫都把自己拔高到了布道者的高度,让端木方还怎么混?

说不紧张是假的,卫人接收儒学的思潮很久了,读书人对儒学的接受程度更高。但并不能说明,卫国的主流哲学就是儒学,这是错误的。好在,《劝学》通篇讲述的追求知识的锲而不舍,是一种被拔高到一定程度的精神,而不是儒学之中的假大空。

这是任何一个学派都不会忽视的底蕴,不仅仅儒学,就算是墨家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不学而有术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