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经历过那场大战的秦人,当听到吴起这个人的名字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还紧张。
景监想要拦住嬴渠梁开口,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告诫他,称呼吴起为狗贼,似乎很不妥当。这话在秦人之中,比如会响应起来,引起满堂的喝彩,可是在卫国,这可是吴起的老家啊!
他们其实也不清楚,吴起在卫国的名声,也不怎么的!
苟变的豹子眼都快眦开了,凶狠地瞪向嬴渠梁:“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耶耶可饶不了你!”威胁是没用的,尤其是一个卫人用眼神来威胁秦人的时候,更是白搭。
嬴渠梁开口道:“你又是何人?”
“上军司马苟变。”
“秦国公子嬴渠梁,你能奈我何。”
嬴渠梁如同二世祖般的叉腰抬下巴,眼角都快飘到天上去了,确实将苟变给唬住了。他一个军中的中大夫,恐怕真奈何不了秦国的公子。尤其是这个公子还是国君邀请来的使团正使。
可边子白真不会惯着嬴渠梁,对于他来说,这天下大可去得。并非是秦国不可。就算是在卫国呆不下了,楚国不去。
齐国呢?
燕国呢?
赵国呢?
真要是惹急了他,一个人跑到巴蜀,装神弄鬼一把,说不定混成个大祭祀,然后带着巴蜀国冲出四川挺进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对他来说,他有技术,有这个时代都为之颤抖的技术。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更何况,秦国的先天缺陷,让他也提不起精神来。秦国地处西周故地,按理说,应该受到周王朝最大的文化辐射。可实际上,眼下的秦国还是半游牧,半农业的国家。礼仪之类的文化底蕴,是被山东六国嘲笑的对象。
只是比巴蜀、义渠之类的稍微好一点。
这就很难获得认同感。这就像是士人欺负士人,在精神上的摧残一样,时间长了,被欺负的一方会习惯这种欺负,认为是智商上的不如。但如果是混混欺负了士人,士人绝对不会消停,近乎等同于狗咬了人。放到人类社会,这就是野蛮文明和先进文明之间的较量。
后者侵吞前者,是理所应当的。
而前者吞并后者,必然会引起最为激烈的反抗。
秦人在山东六国人的眼中就是如此,什么秦法严苛,秦法暴虐,赵国在战国中期的税率已经达到了三税一的程度,怎么就没人说赵法暴虐的?
所以,在山东六国人的眼中,秦人是因为不懂礼仪,性格粗鲁,被深深的烙上了地域鄙视的烙印,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就算是始皇帝遗诏没有被赵高篡改,扶苏当上了秦王,到时候该举兵的还是得举兵,该灭亡的还是得灭亡。
尤其是秦国在统一之后没有迁都,更是造成了中央力量无法控制最为富庶的中原,造成了行动上的迟缓,加剧了国家灭亡的速度。
就算苟变在卫国是个‘粗人’的形象示人,但是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更加不讲道理的秦人,还是个公子的时候。
他死了那份要争胜的心思。
臊眉耷眼地念叨了几句,又坐下了:“算了,秦人粗鄙,某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这话把嬴渠梁气得够呛,脸色涨红了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似乎也为秦人在山东之国的形象而悲哀。可是,他一个还没有及冠的公子,能有什么办法?
气鼓鼓地坐下之后,低声问景监;“他们说的《吴子兵法》是真的吗?是那个吴起吗?”
景监气地直哼哼,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嬴渠梁是他主子呢?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们静观其变。”
“两位,是否回避一下?”边子白示意嬴渠梁,他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嬴渠梁挣扎了一会儿,屁股像是钉在了蒲团上似的,倔强道:“我们不走。”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们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