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很上到,开口就把自己的家底买了:“我大哥已经带着钱在路上了。”
连大哥都是使唤上,显然是家中的嫡子。至于大哥……肯定是庶出,要不然也不会地位不如自己家的兄弟。在列御寇这等老江湖的盘问下,嬴渠梁就差把自己侍妾的人数都告诉人家,他有多少封地,有多少奴隶,还有一支人数不到三千人的私军。
反正,怎么说嬴渠梁的身价也不该是一个商人子该有的积累。
“公子,前面就是城门了,是否等待边大夫一起?” 景监背着包袱,脸上汗津津的,他不是武士,也成不了武士,以至于在嬴渠梁手中轻如无物的包裹,在他手里却成了偌大的负担。
嬴渠梁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颇为无奈地列御寇道:“老神仙?”
公子?
列御寇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显然,嬴渠梁的身份出乎了列御寇的预料,这样由此,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自己这个便宜女婿的身份。哎,失策,刚才女儿路缦来看他,光顾着高兴,却忘记了问女儿的境况。更不要说是准女婿的事情了。
这个称呼显然说明嬴渠梁的身份是公之子,尤其是他还带着秦国观关中口音,显然自己一开始的猜测错了。可到底是普通的公族公子,还是秦公公子?这需要他试探后才能知道。雪白的长髯在胸前,双手捏着近乎剑诀的动作,轻轻的捋着下巴上的胡子,高深莫测般傲然道:“小兄弟是秦人吧?”
嬴渠梁哈哈大笑起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某的口音这么重啊!可是雅言虽近秦语,可小子还是说不习惯。”
“老夫在三十年前去过少梁,有幸遇到秦国公子隰,可叹一代枭雄却沦为少梁质人,虽魏人优待,岂不知虎不可与豕同住?”列御寇长吁短叹的样子,宛如是在追忆往昔,可是主角却是嬴渠梁的老爹,如今的秦公赢师隰。那段秦国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嬴渠梁瞬间仿佛看到了老爹在少梁的不堪往事。赢师隰回到秦国之后,从来不会主动说起他在魏国的经历。
对他来说,堂堂秦国储君,却因为需要躲避灾祸和苟活,寄人篱下的在魏国求得活命。
本来对他就是奇耻大辱,是人生中最难以抹去的悔恨和污点。尤其是那段时期魏国和秦国发生了河西之战,吴起在战场上叱诧风云,屠杀秦军的消息,一个个传来,仿佛一把把尖刀,刺在了他的胸口心尖之上。
长年寄人篱下,早就了赢师隰的性格——人狠话不多,不服就来干。自然不会在回到秦国之后大肆宣扬,对之前自己在魏国的经历,更是避之如虎。
这么多年来,赢师隰在秦国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秦国压制旧贵族的势力,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实力,为了秦国将来能够在河西战场对魏国发动反击积蓄实力。嬴渠梁甚至想到,或许他的父亲在三十年前的少梁街头,就已经有此决心。
可是当时的赢师隰虽说已经成年,但是却没有可信可用之人,且寄人篱下苟延残喘。
魏国根本就不可能放走一个对魏国仇恨的秦国公子去争夺秦国国君的宝座,一旦老爹显露了当时的怨恨,可能等待着他的就是魏人的屠刀了。这才是让他揪心的地方。一个心有猛虎和远大志向的公子,却只能整日装作迷恋在酒色之中,让魏人放下警惕。这等内心上的煎熬,有多么让人痛苦?
嬴渠梁眼眶里都含着不屈的泪水,努力让自己不被激荡的情绪左右。长叹道;“君父受难之累,身为人子,闻之如万箭穿心之若。”
好家伙,真的是秦公之子?
列御寇属于那种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架势,完全没有指望嬴渠梁一定是大国公子?可到头来得知嬴渠梁的身份之后,他却在心里开始琢磨了起来。可是秦国如今的日子比郑国好不了多少,这也是因为魏侯的战略东移,这家伙眼高手低,还以为和秦国交好之后,河西之地真的能够稳若泰山?
做梦去吧!
就凭借魏国如今的实力,想要灭秦可能性是最大的,时间甚至用不了二十年。
然后吞并义渠……
列御寇努力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含笑对嬴渠梁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生儿子?”
“对,老夫有仙家秘方,明日就传你。”列御寇不为财货所动的样子,让嬴渠梁彻底沦落了,贱笑道:“老神仙有事尽可吩咐,小子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