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灵正身走上前一步,恭敬道:“家师边氏,名讳子白,乃楚王族。”
边子白?
公子虔怎么可能忘记,就在最多两个时辰之前,边子白还一脸嫌弃的告诉他,你们可以走了。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啊!可当时自己恨得牙痒痒,碍于兄弟公子梁的面子才强忍住了。一转眼,才发现边子白竟然有如此本事?
这让他说什么好?
但是,公子虔还是无法接受被一个小孩子欺负的结果,尤其是他发现依靠自己的智力几乎没有获胜的希望,气恼道:“可是他不过是个童子,孤乃秦公之子,少年掌军,战场夺旗,却在军棋推演之中被童子羞辱,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苟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家伙要寻死,顿时拦着道:“公子虔,你以为就你家学深厚?孙伯灵是孙武子嫡玄孙,家学渊源,你不如他,有什么丢脸?”
这个结果让公子虔没有预料到,可是还是不敢肯定,问:“是齐人出仕吴国的大将军孙武子是尔何人?”
“正是家祖!”
说起自己的老祖,孙伯灵自然不能让苟变在边上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将三万,天下无敌,这也就是孙武子能够做到了。他的江湖地位,已经不需要有人在边上吹捧功绩和名望了。只要不是住在乡下的小贵族,能有幸进入公族学堂的贵族子弟,都应该知道孙武子的传奇。而且作为孙武的子孙,任何一个孙氏子弟都与有荣焉。
败给孙武子的子孙,公子虔多少找到了一点安慰。
随后看向苟变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问:“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这话很难回答,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反正就有点猪八戒照镜子的不堪,里外不是人。苟变愕然,他忽然想到边子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人难做。尤其是碰到那种不知好歹的家伙的时候,更是好人难做。而公子虔在苟变的心目之中,正是不知好歹的代表人物。
在府邸里呆是没办法呆了,公子虔找了个由头,要出城去安顿一下跟他来的秦军。
是否找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有没有闹事。
临出门的时候,苟变看到一个白发童颜的耄耋老者施施然从街上走进大门,苟变急忙背转过身,却浑身不自在的有转了过来,对老者躬身施礼。
后者却很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面对如此不通情理的老头,公子虔有种和苟变在一起被轻视了的不快,嘀咕道:“这老头是谁,好大的架子。”
“慎言,长者的耳朵灵着呢。”苟变轻声制止了公子虔的抱怨,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路过的正是路缦的父亲列御寇,列神仙。天下有数的大名士。这位老人家到任何一个诸侯国,国君都要屈尊纡贵亲自来迎接的主,就算是公子虔贵为秦国公子,可真要是诋毁了列御寇,不说别人了,他爹都要揍他。
列御寇看不惯苟变,主要是因为苟变曾经追求过路缦一段时间。虽说路缦根本就没看上苟变,但也让列御寇心情很不爽。他是天下有数的名士,你苟变猪狗一样的东西,竟然癞蛤蟆吃天鹅肉,娶列某的独女?
狗胆包天!
这才是列御寇对苟变不假辞色的原因。就列御寇的女儿,可以嫁给名士,也可以嫁给封君,甚至国君也不是不可以。但唯独他不能接受商贾之子的苟变对自己的女儿有想法。这或许在后世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在当下,阶级鸿沟是无法填补的一道天堑。
苟变长叹道:“公子,你别乱说话,他是列子,列神仙。”
“是他?”公子虔顿时惊叹道:“当年我父多次想要寻访列师,终未能如愿,没想到他竟然在帝丘?难道他就住在附近,来串门?不过我听说列师脾气甚好,且有容人之量,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呢?”
苟变幽怨道:“苟某运气不佳,这两年尽遇倒霉事。至于列师对小子不假辞色,错在小子。至于说列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府邸,主要是列师独女,不日将许配给此间主人。” 他能说什么,不知者无罪吗?
这也太给自己长脸了,苟氏不过是低贱的商人之家,怎么敢高攀名士之女?
公子虔之前即便对边子白的才华有所了解,但碍于对方的年纪,就算是不耻请教,也有点抹不开嘴。就算是边子白的大弟子孙伯灵的身份有所加分,还不足以让他彻底折服。楚国王族怎么了,难道他就不是秦公之子了吗?
可是加上边子白的老丈人是列御寇,分量一下重了很多。
公子虔摸着下巴幽幽道:“苟变,你说我拜师边子白如何?”
这位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拜师边子白有多难,你难道不知道?好吧,公子虔确实不清楚。可是苟变知道他能够在边子白门下学习兵法是多么的不容易。他老师子蒙当初可是求过边子白,对方也没有答应。只是答应给苟变学习的机会,至于能够学到什么样,就看苟变的悟性了。
他可没有孙伯灵,孟轲的好命。
一出现在边子白面前,就被边子白认定为弟子,收入门墙。
再看公子虔,这位的才智恐怕不比自己强多少,加上脾气很坏,一切大贵族身上的坏毛病几乎都有。傲慢,轻视,刚愎自用,对人不假辞色,反正怎么不遭人待见就怎么来。可是苟变想到了公子虔的身份……心头哇凉哇凉的,边子白确实很可能会收一个诚心摆在门下的公子。
想到这些,苟变的心头就不是滋味,公子了不起啊!
要是公子虔知道苟变的心思,会笑着告诉苟变,确实了不起。因为作为公子的快乐,普通人根本就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