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吧?
得罪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名士。
给吧?
路缦一走,边子白府邸里就没什么人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能找国君商议,姬颓也是一阵头痛,他倒是想要善待边子白,因为即便仗打输了,也在姬颓的预料之中。边子白领兵作战,基本上没有多少压力。既然如此,姬颓就问了一句:“上将军能够阵前破敌?”
丁祇一副见鬼的反应,他还以为卫公姬颓没睡想,或者失心疯了。卫军虽然看着有点样子了,尤其是上军,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但是比人数,比战力,甚至比气势,上军都不是赵军的对手。更何况,赵国出兵从来都没有少于过五万。
上军才多少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丁祇硬着头皮直言道:“君上,此时恐怕难以扭转的局面。上军不败就是胜。”
“你也认为失败在所难免对吧?”别看姬颓年纪大了,对于琢磨事情的反应一点也不慢。只是他经常精力不济,看上去慵懒的如同一只趴着懒得动弹的老猫。这也是年纪使然,让他失去了充沛的精力。
丁祇梗着脖子点头道:“唯!”
卫公也没有听他的意思,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边子白这个人年轻,有才干,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但是卫国能不能留得住,很难说。寡人已经一把年纪了,也不去考虑这些事了,这是太子该去关心的问题。就算是这次边子白率领上军无法阻拦赵军,寡人看在列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更何况,他还是为了寡人而去战场厮杀,怎么可能因为失败而去怪罪他呢?岂不是让为国征战的将士们寒心?”
“再者,边子白就算是有离开之心,也不会去赵国。赵人不相信外人,甚至本国人,非公族的人才他们都不会重用。就像是庞爰,一军主将,在魏国恐怕已经是卿大夫。可是你看他呢?还难以自领一军,说好听点从边塞入邯郸,实际上是变相的夺取兵权。这样的赵国,怎么可能用重用一个投降过来的人才呢?魏国重视人才,还是青年才俊一展抱负的舞台。即便不选魏国,楚国也比赵国更适合。就算是秦国,也好过赵国。边子白又是一个聪明人,他怎么会辜负寡人的厚望呢?让他们去吧!不仅不能阻拦,还要给予方便。”
“君上洞察细微,奴婢不及细想。奴婢这就去办!”丁祇拜服道。
姬颓这才笑道:“寡人甚至已经想好了,万一战场不幸落败,在前线被俘虏的将领寡人都会出钱赎回,不能让将士们在奋力杀敌的时候,还要担心寡人不厚待他们。”
丁祇脸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笑模样,一下子又没有了。心中腹诽道:这不是要动摇军心吗?可说这话的是卫公,丁祇也束手无策啊!
这等紧要的话,要是被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拿丁祇试问?
丁祇眼神在大殿周围环视,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稍微心定了一点。
卫公说了一阵,显然是累了,眯着眼摆手道:“去吧!办事利索点。”
丁祇如今手上也没有多少能动用的心腹,最后想到了张市这个密探。主要是这家伙和苟变关系似乎很好,对刺探和控制上军动向有不小的帮助。
这就是张市会出现在车队后面的原因,他站在太阳底下,纠结着,该不该将内史府拟定的文书拿出来。 这么做的后果,可能很严重。
因为主将的家眷离开了帝丘,说明国君对上军主将已经失去了控制。当然,就算是路缦在帝丘城内,姬颓也好,太子训也好,也不会对列御寇的女儿下手。政治风险太大,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会考虑用挟持家眷的办法让边子白在前线卖命。
路缦可以高枕无忧,列御寇也是能够处处享受优待的名士。但是张市呢?
他要是从胸口摸出内史府的公文,恐怕他就要被按上一个蛊惑动摇军心的罪名,在如此紧张时期,被杀也很有可能。他是密探不假,但他可不是死士啊!
明摆着要送死的事,他说什么也不肯去做的。
一时间,张市也愣住了,说出了自己的官面身份,就见看守码头的军官咧嘴一笑道:“滚一边去。帝丘的小吏来戚邑找威风,想挨打不成?”
张市苦笑不已,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么一个结果了。自己的身份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张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在帝丘毫无存在感的小吏,还是被认出来了。
只是认出他的这个人,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见孟轲趴在车上,眼珠子对着张市滴溜乱转,突然开口道:“你是治市官,我认得!”
张市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激,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城守府小吏而已,竟然连五岁的孩子都能认出来了?
岂不是要闻名天下?
即便不是如此一步登天,也是该是在卫国薄有威名的那种。
还没有心里准备当一个名人的张市,有点举足无措的对孟轲讨好着笑道:“小郎君真是好眼力。不知小郎君是从何处听说在下的?”
孟轲笑道:“治市官是油水最多的小吏,街头就有传唱:士大夫,坐高堂,不如小吏面子大;吃东西,收南北,头圆耳肥肚子尖。”
张市听完孟轲稚嫩的童音之后,脸色漆黑,反驳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想了想,还加上一句:“而且还不胖!”
孟轲却用锐利的小眼神反击,似乎再说,你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