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予一阵迷糊,他自从来到卫国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在一直往下掉。尤其是卫人说话的方式让他无法理解。这家伙明着说不好吗?非要转弯抹角的说一堆没有用的,然后让他去猜测。
“大个子!”
“大个子司马!”
突然从车队上有一个稚嫩的童音喊道。一开始,司马予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在卫国,怎么会有人的喊声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一回头,他看到孟轲趴在车辕上正对他招手,孟母正拉着孟轲的裤腰带不让这小子跳下车。
孟轲跳脱的性格,要是让他下车了,找回来就要费很大的劲,孟母可不是主人,甚至她这个客人的身份都要打引号,就更不敢让孟轲小车,给主人找麻烦了。
司马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车边上笑道;“小轲,又见面了,怎么你这个岁数就要出门游学吗?”
孟轲虽然聪明,但他接受系统教育才几天?怎么可能有资格去游学?再说了,在司马予看来,边子白的才学就足够孟轲这小子学一辈子的,哪里需要出门游学去瞎耽误功夫?于是就说了一句调侃孟轲的话。
可是孟轲不这么认为啊!
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一个人仗剑走天涯的本事,兴奋的手舞足蹈道:“大个子司马,你也觉得我可以去游学了吗?能不能你和我一起去和老师说一下,你作证,我可以出门游学了?”
司马予怎么敢去撩拨边子白的神经,这位可是连公子虔都收拾的死死的,就他一个无名之辈,真要是不知死活去给边子白添堵。不用边子白动手,公子虔就能拆了他。司马予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一头撞晕在车轮上,来个干脆的:“小轲,我刚才是说笑。你老师可是上军将主,他可是卫国的大将军,战场上几万人都要听他的命令。就他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游学。好好学你老师的学问,就足以名满天下。”
孟轲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惊喜道:“大个子司马,你也认为我可以和师兄一起上战场吗?”
司马予傻眼了,他觉得在帝丘的孟轲整日里就知道玩耍,那个时候的孟轲是多么的可爱,讨人欢喜。
如今,却成了一个坑。
司马予后怕的想到,要是边子白认为他有蛊惑五岁的小孩子上战场的嫌疑,绝对会死的很惨的那种。就他的主公公子梁对边子白的敬重,估计就算是自己死了,公子梁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最大的可能还会备一份礼物,来请罪。
想到自己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司马予两眼含泪,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心中暗恨:“让你小子多嘴。”
正在他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孟母救了他。孟轲是老孟家的独苗,至少对于孟轲的父亲这一脉来说,简直就是千顷地里一棵苗,怎么可能让孟轲去战场?
孟母想都没想,举起巴掌就给孟轲的小屁股上一巴掌,随后雨点般的攻击顷刻将至,孟轲一开始还忍着不哭,可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这才让司马予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也有了以前在帝丘客居边子白府邸的熟悉感。反正孟轲基本上经常挨打,而且属于屡教不改的家伙。
孟母打着孩子,一边和司马予说道:“对了,大老爷在车上。”
大老爷?
司马予脑子回忆了一阵,心说:这卫人什么毛病,他堂堂一个秦人锐士营军将,卫人怎么有资格成为他的大老爷。
可是面对列御寇的时候,司马予不甘的小心思顿时被风吹的烟消云散,无隐无踪。这位要是去了秦国,除了不能欺负秦王之外,恐怕任何一个人,甭管身份如何高贵,权势如何庞大,要是被他给欺负了,只能含着泪将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下去。列御寇的名声,在大贵族眼里,绝对是大爷一样的级别,根本就怼不过。
咕咚。 司马予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还在琢磨,这位怎么来戚邑了,看样子似乎还要渡河?不会是将主的家眷都离开了帝丘了吧?
这位应该不傻啊!
将主出征,家眷怎么可能外出?
要是逃了怎么办?
不会是真的要逃跑吧?
司马予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过随即他觉得边子白不该如此自毁前程,十六岁,将主……就算是卫国不怎么样。可是这等高位,司马予连想都不敢想。这么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列御寇似乎能够猜到了司马予心头所想,面无表情道:“老夫不会给卫公难做,老夫携女更不会离开卫国,受老友邀请只是去朝歌为客而已。离帝丘前,已经转告了卫公,也获得了允许。”
治市官张市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刷一把存在感了,跳出来作证道:“大人,确实如此。”
司马予也没有心思问列御寇这些,就随口问一句:“老神仙,将主虽然尊贵无比,但是家中没有武士护卫,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太安全。眼看大军就在身后,不如跟着大军一起走吧?”
“老夫隐于山林,岂是任人宰割之牛羊?”列御寇自然知道跟着大军舒坦一些,但是他也担心给边子白找麻烦。
于是司马予擅自做主,分出两条船帮忙渡河,而他在码头上等着大军抵达。
戚邑,城守府,胖嘟嘟的城守脸上带着愁容,自从接到赵人可能突然南下攻击戚邑,他地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自从上军抽调了戚邑的主力之后,戚邑就剩下了两个旅的农兵,眼前的这个小帅是他小舅子,应该是个……饭桶,没用的东西。肯定不能指望他守城御敌。
不过他的这个小舅子却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联军来了,听说还是秦军骑兵,颇为精锐。城守大人当即决定劳军:“杀羊宰豕,犒劳友军。”
随后,城守大人回到后堂,跪在老爹的牌位下,激动着,颤栗着,口中一个劲的念叨着:“列祖列宗保佑,我们终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