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压低声音道:“某也不能保证啊!如果不是赵人奸细,就应该是上军的人。”
“审一审?”
“那就审一审!” 宽漛还不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公子岐和马邑一群近乎被战争折磨到麻木的将领,随后又有几个人进了院子,这时候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没有落下:“这不是公叔司造吗?”
公叔简回过头来,看着宽漛,问道:“你认识我?”
宽漛笑道:“司造忘记了,你在平邑督造工事的时候,某和纪邝旅帅带着士卒还来做过工呢?”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或许是因为脑子里除了战争留不住一点记忆。想了一会儿,公叔简突然拍了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是你啊!平邑大夫弘考还好吗?”
“弘考大夫?不对啊,他是后勤司马,怎么可能是平邑大夫?你们走之前,平邑就是公孙大夫驻守了,之后一直是他,没有换过人。”宽漛觉得有点奇怪,按照以前的接触,公叔简不该是如此健忘的人啊!
可是他怎么也猜不出来,公叔简根本就没有记起来,只能用这种故意说错的话来试探宽漛,而试探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宽漛的身份没有问题。至少在公叔简这里是通过了。随后微微对公子岐点头道:“应该是上军的人。”
宽漛这才听明白,原来马邑的守军是怀疑他的身份,顿时冷哼道:“诸位,某半夜渡河,饱受苦寒就是为了能够避过赵军的耳目,将消息传递给你们。千难万险才赶来,你却把某当奸细?”
“宽兄弟,别生气,我们也不是没办法吗?你不知道,赵军也假冒过信使来城内刺探军情,一出城就将城内的防御告诉了赵军,当时要不是公子亲自登城杀敌,马邑就不在我军手中了。”高亢亲热的走到了宽漛的身边,无奈道。
宽漛惊诧:“有等事?”
随后他从胸口摸出了密信,交给了公子岐就说道:“公子,将主让我传信,这是密信。”
公子岐拆开之后,草草看过密信之后,脸上浮现出一片怒容,气地差点把手中的布帛撕碎,要是布帛太不容易撕裂了,他真有这打算。怒气未平息的公子岐就指着宽漛大骂不已:“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守着马邑已经快一个月了,都已经成什么样子了?城内的箭矢都已经告罄,就连石头都快没有了,每日做饭都是拆卸房屋,你以为我们还能坚守半个月之久吗?”
宽漛很委屈,他不过是个百人长,守城作战都轮不上他说话,面对公子岐的问题也只能唯唯诺诺道:“公子,下官不知!”
“那么你就说你知道的,可以让我们支持下去的理由?”公子岐真的快疯了,一个月前,来了一个公叔简,这家伙肯定不是奸细,而且公子岐也认识对方。公叔简从平邑来到马邑之后,给公子岐带来了一个命令:坚守马邑城邑一个月。
眼瞅着一月之期就要到了,突然边子白又派人来,告诉他至少再坚持半个月。这不是耍人玩吗?况且公子岐还有一个公子的身份,或许别人怕边子白,可他不怕他。
宽漛期期艾艾道:“公子你也该知道,我上军主力如今在大河北岸。冒然渡河,赵军肯定会拦截。再说了,大河北岸还有赵军河岸大营,我军正和赵军对峙,总该给上军一点时间击败北岸的赵军,再做打算吧?毕竟要是交战的话,那是野战,没有必胜的把握,将主也不会轻易下令。”
“北岸?北岸!”
公子岐突然愣住了,他再一次飞快的展开布帛之后,仔细研读起来,看完了密信之后,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突然往前几步,对宽漛再一次确认道:“上军主力真的在大河北岸?”
宽漛委屈道:“马邑的城墙够高的话,应该能够看到一个新建的大营,将主就在营中。”
公子岐大手一挥,道:“去北城城头!”
站在马邑北城城头上,公子岐眯起眼睛努力眺望,可惜在视线之中,那个宽漛口中的大营不过是一团比菜饼子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的痕迹,可是就这么点痕迹却给公子岐带来了莫大的信心。他站在城头,高声呼喊道:“兄弟们,下军的袍泽兄弟们,援军来了!我们一直以来都不是孤军而战,上军没有忘记我们,国军没有忘记我们。”
“万岁!
冲天的咆哮声起,这一刻,压抑了一个月的负面情绪,彻底被宣泄出来,宛如洪水决堤一般,势不可挡。
就连一直不把公子岐放在眼里的庞爰,站在赵军大营里,听到了远处马邑城内的欢呼,表情也凝重不已。他似乎也觉察到了,战争从这一刻开始,已经不由他的意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