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陈友德便吆五喝六,让人拉着三辆牛车朝着梅县走去,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坐一辆,这算是新浪新娘的特殊待遇了,其他人坐两辆,都笑呵呵地在牛车上吹牛聊天,看得出来陈友德很高兴,自己侄子结婚,他们陈家也算有后了。
“澄澄,委屈你了,嫁到我们这个小山村,还得坐牛车去领订婚证。”陈泰文脸上带着歉意,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看着现在这个简陋的环境,陈泰文感觉有些对不住宋澄。
宋澄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噗嗤一笑,挽着陈泰文的胳膊说道:“这些都是形式,我不在乎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不去领证又如何?”
宋澄将脑袋靠在陈泰文的肩膀上,眼睛微微闭起,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他们都是经历了战火的人,宋澄当然明白,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才是最大的奢望,她经历过了太多的生死,二人之间的命运早就连接在了一起,这一辈子,二人注定是分不了彼此了。
“泰文,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在牛车晃荡着朝县城前进的时候,宋澄突然对陈泰文提出了一个要求。
说实话,宋澄才是戏曲和歌舞方面的行家,陈泰文虽然平时也爱唱戏,但是却对歌曲有些不通窍,听到宋澄说要自己给她唱歌听,这让陈泰文真有些诧异。
“咳咳,澄澄啊,唱个曲可以,但是唱歌我不会啊.....”陈泰文憋红着一张老脸,有些尴尬地对宋澄说道。
宋澄摇摇头,轻声对陈泰文说道:”这首歌你一定会唱的,我要听你们飞虎队的队歌,你加入飞虎队,我还没听过你唱队歌呢。“ 确实,这怕是陈泰文会唱的第一首歌了,以前唱队歌是在集合鼓舞士气或者取得胜利的时候进行的,那个时候,飞虎队就是自己的蓝天,现在,听了宋澄的要求后陈泰文也轻声哼起了飞虎队队歌,在他看来,现在的宋澄就是自己的蓝天。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you make me hay hen skies are gray.....”
陈泰文唱的是正宗的英文版,宋澄安静地听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两辆牛车也安静了一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他们不懂得英文,在他们的世界里,还不如听陈友德讲述陈泰文和陈吉二人小时候的调皮事来的开心。
梅县县政府内,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缴纳了契税之后,政府工作人员认认真真地在结婚公证书上写上了一应信息,二人坐在木凳子上,看着政府官员那工整的小楷,宋澄和陈泰文二人十指紧扣,开心地哭了。
“你们双方都是自由恋爱,确定要成为夫妻吗?”政府官员也笑盈盈地看着眼前一对小青年,手中握着政府的大印问道,这个大印一落,双方的关系算是确认了。
“我确定。”
“确定,万分确定。”
宋澄和陈泰文的态度十分坚定,官员见状,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大印直接朝着结婚公证书上盖去,大印刚落下,官员便拿着婚书站起身,大声念道:“兹证明,陈泰文,男,一九二二年出生,广东梅县人士;宋澄,女,一九二三年出生,四川重庆人士;二人自愿成为夫妻......
“天也欢喜,地也欢喜,人也欢喜,欢喜你遇见了我,我也遇见了你。当时你心里有了一个我,我心里有了一个你,从今后是朝朝暮暮在一起。地久天长,同心比翼,相敬相爱相扶持,偶然发脾气,也要规劝勉励。在工作中学习,在服务中努力,追求真理,抗战到底。为了大我忘小己,直等到最后胜利。再生一两个孩子,一半儿像我,一半儿像你。
不得不说,民国的婚书是非常有情怀的,就这么一段婚词将祝福写到了极致,内容写的平凡,很质朴,但也很有情境,更带着一丝这个年代的时代背景,结婚公证书一式两份,陈泰文一份,宋澄一份,在这个年代,农村没有什么交换戒指的环节,但是却有着交换婚书的仪式。
婚书上记载着二人的一切信息,也记载着二人的生辰,交换婚书,也意味着二人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走走走,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去县里的鸿运来吃一顿去!”陈友德满脸红光,扶着自己的嫂子豪爽地说道,此时陈兴旺的妻子,陈泰文的母亲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不是伤心,而是太过激动。
陈泰文和宋澄将两个封好的红包递给官员之后,转身也朝着政府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