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只是妈妈她应该还可以应付。
她不断用电视剧里看到的初次见家长的画面,来脑补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然后思考应对之策。齐逾明见她自踏进齐家的门,眉心的皱褶便没松下来过,神色悠然地捏了捏她僵硬的肩膀,替她放松。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陆含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他妈不是老虎,但她就是害怕啊,有什么办法!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陆含霜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在吃饭期间,周卿余没有问她任何话,只是一直说她太瘦了要多吃点,然后拼命往她碗里夹菜。陆含霜盯着碗里那堆得像小山般高的菜,又是无语又是感动。
她还以为周卿余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像调查户口一样对她问东问西的,她为了能够应付刚刚还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说辞解释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周卿余什么都没有问。
她想起乔阁的家人对自己嫌恶冷淡的态度,抬眸又跌入周卿余如春风拂面般的和善笑容里,只觉得心底里有涓涓细流淌过,无比地温暖,又似有根拔不出来的刺,动一动就生疼。
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单从这一点上看,的确是齐逾明比较适合她。
(s:二号线他们这对,其实这在日常生活中是最多见,陆含霜活得很真实。生活中,你并不是只需要爱情,你还需要面包。)
第74章 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2)
齐逾明与陆含霜从齐家公寓出来时,天空开始零星地飘洒着小雨,两人都没带伞,刚刚来时想着不会停留太久,齐逾明也没将车停进停车场,就停在了小区门口旁的空地上。
细密如针的雨丝渐渐有加粗的趋势,齐逾明当机立断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两人的头顶,护着陆含霜一路跑到了车旁。待他们钻进车后,陆含霜身上是滴水未沾,齐逾明却已经湿了半边。
“你干嘛全遮我呀?你都湿了……”陆含霜掏出纸巾替他顺着鬓间滑落的水滴,眉头拧得紧紧的。如果他能稍微遮着自己一点,而不是把外套全遮着她,他也不用淋得那么湿了。
齐逾明很享受她的照顾,眯眼笑得毫不在意:“不就湿了一点吗,没关系的,我怎么能让自己女朋友淋雨呢?”
他口中“女朋友”三字让陆含霜神色一怔,而后极为不自然地将纸巾递给他:“身上……你也擦擦吧,感冒就不好了。”
她那过于明显的抗拒令齐逾明心中一疼,但面上仍旧保持着悠然的笑意,车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怪异,齐逾明一面擦着身上的雨水,一面随意地与陆含霜聊着。
“今天辛苦你了,我妈有点唠叨。”
“不辛苦。”陆含霜回想起周卿余慈眉善目的笑容,胸口骤然涌起一股温热,“你有一个很好的妈妈,谁能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平凡,却很真实。
想到这里,陆含霜望向齐逾明的目光不由地带上了崇拜之意。
她之前就听赵觅言提到过,齐逾明的父亲是个生性淡泊之人,他们家在他小的时候,就一直被他那心机深沉的大伯压得抬不起头来,在齐家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但齐逾明用自己的能力,为他们家争得一席之地,还让他的父母过上了如此平静无争的日子,真的很厉害,也很棒。
她的话令齐逾明微微动容,他抬眸望着她,眼里翻滚着复杂深沉的情绪。
“那你呢?觉得幸福吗?”
“我?”陆含霜低头莞尔,笑意却未达眼底,“当然幸福啊。”
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她从来都未曾拥有过,她从小就想知道在那样一个家庭里生活,是怎样的滋味,如果有幸能够圆梦,当然是幸福的。
她的双眸无神地低垂着,齐逾明看懂她眼里的闪避,嘴角勾起几分自嘲的弧度。
“不,你不幸福。”他语气里满是笃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你怎么会幸福呢?”
齐逾明说完,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苦涩,这件事由他来说破,实在是很可悲,但却是谁也无法忽视的事实。她从没想过将他放到过她人生的规划上,他只是她临时的避风港而已。
陆含霜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却又无法回避他的目光,谎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愧疚地垂眸:“逾明……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好像没有别的什么能说的了。 齐逾明故作轻松地一笑,拍了拍她的肩:“你不用道歉,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自她答应他那日起,他就知道这关系不可能会长久,但这短暂的幸福,他也想要。
“你知道市发生地震的事吗?”
陆含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知道啊。”
这么大的新闻,连续占据了好几天的头条,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乔阁随队,去支援灾区的工作了。”
“啊?你说什么?”
齐逾明的话宛如平地里投下的一枚惊雷,将陆含霜轰得找不着北,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些理智。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离开之前,发了一条信息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照顾她?
车顶的灯光,照得她脸色有些苍白,让她的笑看起来凄惨无比。乔阁是终于决定放下她了吗?也好,也好。
她摆弄着包包的拉链,在寂静的车内发出清脆的“刷刷”声,
“是吗?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她面上是镇定自若,但齐逾明却没错过她抚着包包的那只手,在颤抖。他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直要望进她的心底深处去。
“诗经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如果你的心肠真的有那么硬,你也不会是这副表情了。”
她的心里,从没有放下过乔阁,也从没想过要接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