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笑依一放一拽之间,这名被林夕抛上的落水者沿着帆面滑于船边一角,安然无恙。
虽然此刻气氛极其紧张,但看到这样的景象,船上和山岗上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哗啦”一声,林夕落于水中,但是扯着手中的绳索,他很快又攀到了船身上,有了上次的经验,此次他直接跃到了水中的一块浮木之上,又对着船上的姜笑依发出了一声大叫,“姜笑依,丢根竹篙下来!”
姜笑依四下一看,只见这纷乱之间,这种大船甲板上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竹篙。
“这里有!”
只听另外一条大船上却是有数人发出了大喊。
姜笑依转眼看去,那条卢福记大船的船身上原本挂着几条备用的小船,此刻那几条小船已经在撞击之中残破不堪,却是有两根长竹篙还挂在那侧船身上。
没有丝毫的停留,他的双脚在甲板上重重蹬踏,整个人连连飞纵,在抓住其中一根竹篙的瞬间,就将那根竹篙如同巨大的长矛一般,远远的朝着林夕所在的江面飞掷了出去。
林夕站在浮木之上有些摇晃,此刻索性伏在了浮木上,连连拍水,在姜笑依的竹篙刚刚落入水中之时,他就已经赶到,一伸手,将这根竹篙抓住。
此处只是水流汹涌,水深却不过数人深,林夕将竹篙一插到底,刚刚重新站起,却是只见又一根竹篙已经呼啸而来。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一声清喝,硬生生的将这根飞来的竹篙稳稳的抓在了手中。
两根竹篙入水,林夕借着这两根竹篙的支撑,“行走”在江水之间。
呼啸在空中的竹篙…给人踩高跷一般感觉行走在汹涌水面上的少年,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但是这一切却偏偏又如此真实。
“笑依!”
“接着!”
一声声大喝之中,所有的人看到,林夕一次次的将手中的竹篙深深的钉入水面下的泥土沙石之中,然后用空出的手不停的抓起一名名在水中挣扎的落水者,高高的抛起,抛到姜笑依扯起的帆面上。
“小林大人!”
突然,船上和山岗上许多人都是发出了一声惊骇的大喊。
此时林夕正将一名孩童抛向姜笑依,就在此时,又是一股泥石流冲在衡荣昌的这条大船上,使得这条大船猛的一晃,甲板上堆积着的许多桐油大桶纷纷坠落,躲闪不及的林夕被一个大桶砸中,重重的坠入了江水之中。
然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了起来,因为只是数息的时间,他们所有人看到,林夕又从水中冒了出来。
……
……
东港镇,代镇督江问鹤还在床上躺着。
他的烧已经退了,但是浑身却还一直发冷,手脚也没有力气。
陡然,他听到外面原本安静的街巷之中有了许多莫名的响动,一股悲哀的感觉便顿时弥漫在了他的心头。
“江大人!”
他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在他的院外响了起来,有人在用力的敲门。
他的心中悲哀着,但是眼睛却是有些奇怪的瞪圆了。
因为他听得出此刻出声叫门的人是和他平时关系很好的吏部掌印官员史秋刀,而且他听得出平时为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史秋刀此刻的急促的声音之中又是震惊,却又是带着一丝惊喜之意。
若是处罚林夕和他的命令终于下来,那史秋刀怎么都不可会是这番的语气。 他忍不住在床上直起了身子,没有喊侍女去开门便大声惊疑道:“史大人,怎么了?”
“坝溃了…燕来镇的坝溃了!”史秋刀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听到史秋刀的第一句,江问鹤直接就从床上蹦了下来,浑身出了一身汗,听到史秋刀的第二句,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床前地上。
屁股生疼,但是他的浑身却是一下就热了,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
“稍等我!”
江问鹤对着墙外的史秋刀出声,他知道,这次他不会被治罪了…非但不会被治罪,反而有可能会更上一步。
想到自己两次抱病不出,竟然两次都这样躺着躺着就等到了这样的结果,江问鹤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双手总是习惯性的在袖子上时不时的擦拭一下,似乎手上永远有油腻在的中年商贾本在客栈之中安静的对着一壶茶坐着。
这几日他除了吃,就是喝茶,就是静坐冥想,只等着听他想听到的消息传来。
今日听到外面街巷之中一片沸腾,这名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肥胖商贾便也踱着悠闲的步子走出了客栈,走上了东港镇的街头。
“燕来镇的大坝溃了!”
“我们东港镇的拦江坝和燕来镇的拦江坝是同时建的,是小林大人不惜一切加固…燕来镇的大坝后面本来都有近三千人,全部被小林大人转移到了后面的山岗上。”
“没有小林大人…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林大人怎么样?”
“小林大人没有事…据说衡荣昌和卢福记的两条大船在溃坝时被洪水卷袭撞了,伤亡了不少人…小林大人在现场冒险救了许多人…”
听着这些声音,这名肥胖商贾的眉宇之间出现了愕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