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未央的飞剑却并没有乘着他心神微分之际飞临他的身侧,而是瞬间飞入同样位于最前列的箭手军中。
一条条血浪不停的飙射在空中,就像有数十人在不停的拿着桶往天空泼洒着滚烫鲜血一般。此刻南宫未央并没有珍惜她体内积蓄着的魂力,在她急剧的魂力消耗之下,她的飞剑也彻底成了死神的镰刀,一列列根本无法看清她飞剑的精锐军士像被割倒的稻禾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攻!”
知道若是不能陷对方这名圣师于阵中,必定会遭受更惨重损失的宋叙苦脸色微白,握拳前挥,发出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与此同时,南宫未央身后的山林之中,也发出了一声同样内容,同样沉冷的发令声。
箭雨不停的坠落。
刚刚退后十数步的轻铠军残军停住身影,在想要反冲的顷刻之间就完了。一支支无情的箭矢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钉在了地上。
一名名身上也似乎夹带着风沙的黑甲军士从林中冲出,杀向了宋叙苦的这支军队。
以往南山暮的军队在碧落边军中的战力并不会比宋叙苦的封林军强横,此刻这些黑甲军士身上的黑甲也似乎被黄沙侵蚀的黯淡无光,看上去有些落魄,然而这支军队所有人的身上,却似乎都在闪耀着沙漠中耀眼的光。
身为叛军,南山暮的这支军队中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此生要和沙漠中的流寇一样度过,埋骨万里黄沙之中,再也难以回到故土,甚至会永远背负叛军之名,现在已经重回碧落陵,这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砺的军士,又怎么会不激动,他们的身上又怎么会没有光彩。
而且他们的阵中,还有南宫未央这样的圣师。
他们的箭军完好无损,而对方的箭军却是已经彻底崩溃。
谷中霎时响起一阵激烈的刀锋枪盾撞击声,厉啸狂吼中双方不时有人纷乱倒下,断肢飞舞,鲜血从铠甲中喷洒而出,染红地上的枯叶。
一个照面之间,战斗便到了最为惨烈的阶段,然而南山暮的这支军队瞬间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将宋叙苦的这支百战之军杀得一片混乱。
宋叙苦的头发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湿,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只要对方的军士略微冲散他身外的护卫和近侍,那柄此刻不知飞在何处的飞剑便会夺走他的生命。
……
就在宋叙苦无助的看着自己军队的溃败,等待着自己最后的时光,为闻人大将军尽忠的时候,潜近这个山谷的学院黑袍讲师李五也已经判断出对决的这两支军队的身份。
也就在此时,在无比纷乱的战场上,南宫未央却是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他这名不速之客的气息,双足一错,身后连连往后凌空飞起,原本飞于阵中的一柄飞剑,也往后倒飞,越过了她的身躯,如流星般穿过密林,朝着李五击来。
学院的讲师和教授都不是普通人,都有着一种在外界看来不可理喻的骄傲,面对这一柄飞剑,李五并没有第一时间呼喊自己并不是敌人,而是伸出了双手。
他体内的魂力滚滚的汇聚在他的指掌之间。
“当!”“当!”
他的双手好像变成了铁铸,连续两次准确的拍击在凛冽至极的飞剑剑身上,硬生生的将这柄飞剑打得横飞十数尺。
南宫未央眉头微皱,飞剑强横的在空中顿住,就要再次飞斩出去,然而就在此时,林间远处,传来一个有些无力的声音:“李五……你又调皮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当年的我们
这一句话,听上去只是毫无意义的调侃话,然而修行得双手似铁,心志也已坚韧如铁的李五却是连魂力的输出都中断,甚至不再看南宫未央那柄飞剑,只是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十六年前,帮助云秦先皇建立了庞大云秦帝国的张院长还在学院,虽学院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平日里在做着什么东西,但那时的一些刚刚进入学院的出色学生,还是有机会见到这名汇聚最耀眼荣光于一生的伟人。
在一些优秀的学生偶尔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或者弄出些有意思的岔子之后,他说不定就会出现,摇头叹上一句,“悟空……你又调皮了。”
这世间,除了林夕之外,恐怕没有人再能理解“打雷了,下雨了”和“悟空……你又调皮了”是什么意思。
学院没有人知道谁是他口中的悟空……只是记住了他这一句在学生面前如口头禅般的话。
因为对张院长的由心尊敬,当时那些年轻气盛的学生,几乎都不会胆敢模仿张院长,开玩笑似的学说他的口头禅……唯有那一个经常会做些恶作剧,偶尔在外历练时会被大家群殴一顿,被打完还很高兴的内相系学生,却是经常会没心没肺的说这句话。 后来这名内相系学生没有挨揍了。
因为他的修行速度在当时所有前后数界年轻人中永远是排第一,很快没有几个人能够将他打趴在地。
因为这个内相系学生虽然还经常会做些让人抓狂的坏事,但是他却帮很多人挡过刀,背过黑锅。
再后来,这名内相系学生穿过般若走廊后的沙漠,进了唐藏……然后他便一直没有回来。
南宫未央的飞剑已到李五的身前不过五尺,看到李五的这副姿态,南宫未央脚尖轻点,再次往大军厮杀的阵中飞掠而去,飞剑也比她更快数倍的收回,在天空之中划出一条淡淡的白线直落而下。
“你不应该陷在唐藏的。”李五也终于出声,看着声音发出的山林说道。
只是先前那一句声音,他便知道谷心音的修为还是远超于他,但谷心音的伤,的确很重,重得足以让唐藏的宫廷医师都束手无策。
谷心音的声音再次响起,“院长说过……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五沉默。
山林间慢慢现出了一小列队伍,出现了一顶用小车厢改的轿子。
有点怕冷般半躺在一些软垫上的谷心音掀开了门帘,远远的看着李五,认真的对着他挥手。
李五的眼眶微湿。
……
……
草庐前,已经囫囵吞枣般吞下了林夕塞到嘴里的丹药的吉祥感觉到了一些让它觉得异常舒服的气流开始在体内升腾起来。
它便很明事理的感激的看了立在前方的唐雨人一眼。就在此时,它的三条尾巴上的柔顺黑毛却是又不由得竖了起来,它忍不住就又受惊吓般轻“咿”了一声。
因为在它的感知之中,有一股比之前的镜天人鱼更加恐怖和强大,令它都由心战栗,觉得根本无法抗衡的气息正在缓缓接近。
唐雨人也早已经听出了有两支大军在交战,早在吉祥感知到这股气息之前,他也已经感知到了,但他却是没有震骇,反而是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
他的年纪比李五等人都要大,入学院时年纪本身就比同届的学生大了几岁,且又比谷心音他们要高出几届,但他当年也因为一些事情和一些人一起揍过谷心音……此刻,他知道,除了谷心音之外,没有其他圣师的气息会这么可怖,又这么虚弱。
已经进入冥想修行的林夕也睁开了眼睛,他顺着唐雨人等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列小队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列小队之中,有一顶车厢改制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