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下了身体,离开了金黄色的大椅,直接对着南宫未央和林夕跪了下来。
在之前数分之一息的时间,南宫未央已经微微的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一柄超过了这里面绝大多数人反应极限的飞剑,已经从并没有耐心的南宫未央身前出现,笔直的刺向郭东神。
在郭东神跪下来之时,这柄恐怖的无柄飞剑,已然震碎了南宫未央和她之间所有的垂幔,到了他的咽喉前。
剑上凛冽的寒气,在郭东神伏下身体之时,已经令他的眉毛上结满了白霜。
郭东神跪拜下去,这柄飞剑便在他咽喉前数寸之处顿住,如一段异常冷厉的目光,凝视着他,然后收了回去。
火王身上的恐怖火焰慢慢的消隐下来。
凛冽的飞剑回到了南宫未央的衣袖间。
南宫未央朝着跪拜在地的郭东神缓缓前行。
石窟之中所有黑铁座椅上的流寇首领全部跪了下来,全部惊恐的秫秫发抖着,不敢看这鳌角山新的主人。
南宫未央走过了跪拜在地的郭东神的身侧,在金黄色的大椅上坐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蛰伏与权势的倾轧
南宫未央的这一坐,十分简单。
似乎她只是有兴趣坐在那里,她便轻易的坐了上去。
但她这看似随便的一坐,实际上对于这整个世界,却是有着历史性的意义,这便代表着,林夕将会做到这整个世界,在过往的无数岁月中,都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打开和穴蛮,和大荒泽的边贸。
这一切,无关于实力,无关于林夕的超出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高瞻远瞩,只是源自一名来自大荒泽之后,想看看大荒泽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和穴蛮成了朋友,最终又死在云秦帝国军队围剿下的小女孩。
没有这名小女孩,池小夜便不会来到大荒泽,成为统一所有穴蛮部落意志的神灵,林夕便也不可能做得成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在林夕微笑着看着南宫未央在金黄色大椅上坐下的时候,他也不由得想到了那名没有见过,也永远不可能会见到,但却曾和自己一样,以旅者的心情,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小女孩。
……
就在南宫未央入座,已然算是征服了这云秦整个东境的流寇时,遥远的帝国中部,世间第一雄城中州城中,三架庞大的黑金马车,也历史性的相遇了。
云秦以武立国,而为了防止兵刃反光、更利于隐匿,或是在黑夜之中袭杀,云秦军方的大多数兵刃,都是习惯用黑色,所以黑色在云秦,便代表着武力,便代表着勇武,世间的人想到黑色,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云秦。
这三架马车通体都是黑色的精金打造,连车辕和车轮都不例外,所以便异常的沉重,即便是用八匹强壮的骏马,车速也很是缓慢。
有时候,缓慢也意味着更多的思考,也意味着威严。
尤其是当沉重至极的精金车轮,碾压在云秦皇城中金色古砖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如同穿着铁鞋的巨人在缓缓走动的声音之时。
尤其是当这些黑色车厢上玄奥而神秘的,真龙山上独有的,比纯金的色泽还要更加金黄和明亮的真龙金镶嵌打造的符文在些微的光亮下,便闪发刺目的金光之时。
尤其是始终有数十名强大的修行者跟随在马车的周围之时。
这种马车,是云秦先皇御赐,整个世间也一共只有九辆。
这个世间,只有这九辆马车,才能直入云秦皇城的宫门,可以直到金銮殿的偏殿。
这九辆马车,便代表着云秦最为强大的九个家族,九名手拥着巨大力量的元老。
谁也不知道,这九名对于当年云秦立国都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元老之间有多少的恩怨,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或许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苍老,或许是互相憎恶对方的面目,即便是在朝堂之中,也都隐没在重重的帷幕之后,至于平时,这些人也并不相见,尤其这黑金马车行进途中,这九名元老更像是九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然而这日,这三辆马车,却是史无前例的相遇在了中州皇城外的一处道口。
这处道口因为这三辆马车的几乎同时到达,而陡然变得拥挤起来。
三辆马车的所有随从都往后散去,就像一条往外不断扩大的城墙,城墙之中,便成了真空。
所以即便是在大街上,即便只是在皇城外不远处,这个世间,却是不会有任何人听到这三辆马车中人的谈话。
“夏副院长选择了蛰伏。”
一辆马车之中,苍老的声音首先开口。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出声道:“因为对于青鸾学院而言,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
“我们也是一样。”最后一名苍老的声音道:“所以我也会选择蛰伏。”
这个声音传出之后,另外两架马车中也不再出声。先前那些如潮水般将外面一切清空出去的随从,也开始飞快的收回。
沉重而扣人心弦的车轮声再次响起,这三辆自云秦立国之后,第一次正式相聚的黑金马车,开始各自离开。
……
……
云秦大军和大莽王朝军队的绞杀还在一日日继续。
对于真正有能力改变些这个世间格局的大人物而言,他们的目光,也自然被这样史无前例的一战而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也自然大多放在那些真正的对手身上,所以整个中州皇城的人,都没有人发现整个云秦东部边境的黑暗世界里,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
自九老中那名黄姓老人死去,闻人老首辅又因闻人苍月的事而屈从于皇城的意志,冷家和文家正式手握重权之后,整个中州城的暗里,也有无数的风雨在卷动着。
清晨。
云秦皇城最深最偏僻,接近真龙山后山脚底处的天牢中,最里的一扇沉重铁牢门缓缓打开了。
虽然沉重铁牢门的转轴都上了油,保养得极好,没有发出任何难听的声音,但那种打开时的内里隐隐传来的如鬼哭般的声音,以及那种阴寒潮湿的气息,却使得守候在门口的肖沁的两只眼睛的眼皮都不自觉的跳了起来。
肖沁已经在这鬼牢执事六年,但因为他十分清楚这天牢最深处的牢房里是何等的景象,所以即便这么多年下来,每次这牢门打开时,他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极其不舒服。
一名身穿微紫色官袍,因为阳光照射得不足而面容有些苍白的年轻官员以及四名身穿灰色官袍的刑官从内里的阴暗处,带着一股湿冷和腐朽的气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