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台守持的脸色十分苍白。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也知道身为大莽太子,此刻最好便是保持绝对的镇定,最好能够和先前一样的温文尔雅,但他毕竟没有经历过任何战阵,此刻外面那些惊心动魄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却是依旧让他紧张和惊恐的情绪反应到了他的面上。
“让殿下受惊了。”
“殿下不用担心。”
晋乘云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湛台守持此刻心中的真实情绪,连续出声宽慰了两句之后,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一支残军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马场,这让他此刻隐怒到了极点,但同时他十分清楚,即便所有的战马加起来,也根本不如面前这名无法控制自己的真实情绪而显得怯弱的太子的一条手臂。
所以他让自己强大的部署全部停留在了帐中,外面的事情全部依靠其余的部将去做,并将军中最强大的力量也马上调集到这里。
这是在两万五千大军的中军帐里!
除非是顾云静那样的强者亲至,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冲杀进中军帐,杀死他们所有人,杀死太子。
虽然此刻湛台守持表现出了让绝大多数军人都会鄙夷的怯弱,但太子是整个大莽的脸面,所以他和这帐中他所有强大的部属,都会阻挡在太子面前,对方要想杀死太子,唯有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 这帐中的部将都是已经追随了他很久,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看到在晋乘云极度阴沉的脸色下,显得越发有些惶恐,脸色愈发苍白,嘴角也开始不停的颤抖的湛台守持,一名部将也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出声道:“殿下,我们全部聚集在这里护卫您,只要我们自己不乱,这便是整个大军之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名部将的话,湛台守持略微心定了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轻松的话,但是在外面狂风暴雨般的声音之中,他一时却是依旧说不出话,只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晋乘云看了湛台守持一眼,正想又开口说些什么,骤然间,他的眉头猛的一皱,霍然站起。
就在他身上布满金色符文的黑色锁甲铿然一震,他如山般站起的瞬间,中军帐正前方,传出了一阵厉声喝杀声和急剧如鼓点般,唯有修行者魂力撞击地面,快速行进时才能发出的声音。
剧烈如厉鬼嚎哭般的恐怖箭矢啸鸣声随即响起。
大帐正前方的垂幔瞬间被扯碎,两枝带着恐怖白色涡流的箭矢在无数牛皮碎片中出现在晋承云急剧缩小的瞳孔之中。
“蠢货!”
面对这两枝威力和速度极其恐怖的箭矢,晋承运在终于狠狠的喝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双手按在了自己身旁的湛台守持的肩膀上,阻止湛台守持有任何动作,然后微仰起头,朝着正前方远处看去。
因为他的感知让他可以肯定,自己和湛台守持都根本不在这两箭的箭路之中。
这也是合乎道理的事情。
因为刺客根本不可能隔着厚厚的,甚至有隔音效果的中军营帐,看到营帐中他们每一个人的位置所在。
所以这两箭,只可能是瞎射。
而且对方是从正面发动,他十分肯定,自己那些忠实的死士和侍卫,绝对不可能给对方再次出手的机会,这绝对是自杀性的袭击。
和他料想的一样,在他仰头往前看的瞬间,他的视线之中已经被森冷的金属充斥,原本就站立在帐门外两侧的数十名重铠军士已经彻底将前方的道路堵死,而无数的军械,也已经朝着那名刺客的所在抛飞了过去。
即便这名刺客不计较自己的生死,他也只需要考虑对方这最后一击,最后的一枝箭矢。
然而这最后的一枝箭矢却没有落下。
因为此时的林夕,已经看清了帐内的情形,也敏锐的看清了湛台守持惊恐得近乎瘫软。
在无数兵刃和箭矢降临到他身上的瞬间,他只是在心中冷静的自语了回去二字。
……
时间回到一停不到之前。
林夕还在黑暗之中行走,甚至还根本没有暴露身形。
在中军营帐之中,晋乘云的部将正看着越发惊恐,脸色苍白且嘴角都开始不停颤抖的湛台守持,出声安慰:“殿下,我们全部聚集在这里护卫您,只要我们自己不乱,这便是整个大军之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夕已经“看到了”这中军营帐中的具体情形。
晋承云的自信也没有任何的错误,这世上的确除了顾云静这种级别的存在之外,别人根本无法杀至中军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刺杀太子。
然而他此刻还不知道,来的是林夕。
他也不知道,林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拥有和张院长一样能力的人。
林夕是夏副院长他们这种人物都信任的将神。
他不需要冲入中军帐。
…… 在晋乘云的那名部将出声安慰湛台守持之时,林夕没有再行接近,反而是在阴影之中不断的后退。
然后他在一处空营帐的阴影之中,他取出了三枝箭矢。
这三枝箭矢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彗尾箭,而是经过他纂刻过纹路,可以发出令别人难辨出箭地的箭鸣声的黑色金属箭矢。
他在黑暗之中,竖起深红色巨弓,瞬间连发三箭。
三枝黑色金属箭矢,消失在黑暗之中。
整个连营上方的天空之中,尽是箭声。
第五百二十二章 除衣
林夕竖弓,以自己目前修为的极限,射出三箭,然后直接转身,全速撤退。
箭声充斥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