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却有人不让这支红色队伍和停留在摘星楼前的那列队伍汇合。
天空无雪。
深巷中却有飞雪卷出。
林夕在飘舞的细雪中走出,将背上的大铁箱重重的锤在地上,拦住了这列从中州军军营里行出的喜庆队伍。
队伍停住。
狄愁飞就在这一列鲜红的队伍的最前列。
他身上穿着的金属铠甲,赫然也是鲜红色的,他身下的马匹,也是一匹很高大的红马。
他身后的那些部将们,也都是穿着鲜艳的红色皮甲。
有风卷起的雪粒,吹到了狄愁飞的面前。
狄愁飞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如果说林夕是要激起他的愤怒的话,那毫无疑问,林夕已经做到了。
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拦在路中的林夕此刻只是在看着他的马,这只是在赤裸裸的提醒,他那两匹视为伙伴的老马是被他杀死的事实。
而冷秋语此时的所为,也让他明白:冷秋语只是想让他看到她,都根本得不到她。
她是想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幕。
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给他最深的羞辱。
在这晴天白雪之下,云秦城里肯定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朵飘落下来的最鲜艳花朵,从这一日起,云秦城里注定流传,冷秋语即便是宁愿跳楼殉情,玉石俱焚,也不肯成为他的妻子。
若是婚事尚未进行,冷秋语殉情死去,这还不算什么,然而这种整个城都会知道有这样一场婚事的情形下,冷秋语以这种决烈的方式报复,便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狄愁飞已经愤怒到脸上也都是遏制不住的冰寒杀意。
然而他依旧在告诉自己要克制,告诉自己只要不冲动,林夕便注定是个失败者。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头,没有出声。
一匹快马沿着大道赶来。
马上的骑者穿着御都科的官服,面孔因为冬日的严寒而有些微紫,并非是刘学青,而是昔日林夕的旧识,汪不平。
因为林夕那日在城门关说的话已经很透彻,所以这些天来,汪不平一直没有在林夕的面前出现。
只是今日,听到林夕身穿大红祭司袍行向这里的消息时,汪不平却是知道自己必须来这里。
林夕转身,看着唯有独自一人前来的汪不平,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他也依旧没有出声。
就在汪不平这一骑的后方,远处的大道上,又在此刻出现了一条鲜红色的流影。
这是一名身穿红甲的军人。
这名军人的骑技显然远在汪不平之上,虽从汪不平后方远处疾驰而来,却是很快超过了汪不平。
在距离林夕还有百步之遥的地方,这名军人看着站立不动的林夕,再也不敢上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邱大人救下了公主。公主魂力喷涌过剧,暂且昏迷,但确定不妨碍婚事。”
在这名军人下马,刚刚出声的瞬间,汪不平身后的道路上,又已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灰色身影。
这条淡淡的灰色身影看似闲庭信步,但和汪不平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的拉近。
听到从摘星楼赶来的这名同僚的声音,再看到远处赶来的影子圣师,狄愁飞身旁和身后许多身穿红甲的部下,眼中都同时出现了喜悦的神色。
“你不继续像乌龟一样在军营里躲着了?”
然而林夕却在此刻出声。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名军人的禀报,只是宁静的看着狄愁飞,嘲讽道:“或者你是把迎娶冷秋语看成是对我的反击?”
“只可惜你是自取其辱。”林夕的语气越来越为冰冷,“像你这样的癞蛤蟆,终究是癞蛤蟆,怎么配得上天鹅?”
在林夕冰冷讥诮的声音里,狄愁飞剑眉挑起,黑色的长发缓缓的飘舞在风中。
“凭臆断便认定谁是凶手,那是很愚蠢的事情。”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林夕:“你有证据?” 林夕看着他,道:“你去找过唐可的麻烦……这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狄愁飞眼中厉色一闪,却是又自负的笑了起来:“只是这根本不能算是证据,且你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包括你最好的兄弟的女人,还是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林大人!”
就在此时,汪不平已经到了林夕的身后,他翻身下马,一个踉跄,发出了急切的声音。
林夕微微一笑,朝着他颔首回了一礼。
那道灰色的身影已经在距离林夕后方百步,那名报讯的红甲军人身旁站定。
“如果你死了,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你只是一只死去的癞蛤蟆。”
林夕转头,看着狄愁飞,道:“在爬得最高的时候死去,想必会更痛苦。”
“他不会死。”影子圣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方才的急剧调用魂力,也使得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冷漠的看着林夕,道:“若是你不赶快离开,冲撞公主圣驾,便说不定会死。”